这儿!” 田永祥几乎吓晕过去,别说一万块钱,家里穷得连一千块钱都拿不出来。万一家产全败光了,今后一家人还怎么活下去呀?万般无奈,他默默地忍受着内心的痛楚,只得吩咐四女儿田荣蓉去通知田安康、黄青麦夫妇返回来按计划生育的准绳办事,不然就请他们回来料理两个老人的后事算了。 田荣蓉刚从学校出来,还不谙世事,只能依从父母的意愿,去找到二哥二嫂,竹筒倒豆子一般,原封不动地传话。田安康一听,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老家伙竟然以吃农药服毒自杀来威胁逼迫自己的儿子、媳妇乖乖就范。 田安康从来都孝顺父母,自小就很听话,尽管他思前想后,考虑到如果母腹中怀的又是一个儿子的话,回去打掉,将来势必会追悔莫及,但为了顾及两把“老骨头”的身家性命,他还是违心地委屈自己,带着早已挺着大肚子的老婆黄青麦回到老家。 田安康恨这世界不公平,为什么人家生了好几个小孩没见罚钱,偏偏我们家就这么倒霉,连第二个娃娃都要给做掉?那些当点儿官的和有钱的人家就合伙瞒上欺下,喜欢生几个就生几个。一向性格软弱的他只能悲叹自己命运的不幸,却又无可奈何。 田安康返回老家,主动地报告了村长,就带着妻子乘车去了县城的计划生育服务站,仿佛是走向阴森可怕的地狱、深渊。黄青麦像是麻木了,泪水在眼眶里打滚,在心里直流。她躺在手术台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凭医务人员实施引产手术。那是一个疼痛难熬的夜晚,仿佛经过了大半个世纪,可怜的胎儿终于降临了,是个儿子,还知道一点儿爬动了,可只有七个多月,受了摧残,注定活不了。田安康心痛得直把脑袋撞墙,悔恨交加地瘫倒在地上,任凭热泪直流,工作人员把那弱小的尚在挣扎的躯体卷走了。 “小儿子,对不起,爸爸无能,让你造了孽!”田安康痛苦万分,犹如利箭穿心。每当回想那一幕惨景,心头就会好一阵难过。 他失落至极,仿佛被人用棍棒当头敲打了一顿。他沮丧地坐起来,看见邻居田励耕带着他的“越南婆”金可可来做结扎手术。田励耕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虽说儿子有些傻里傻气,他也很高兴,毕竟有后代了。 田励耕喜形于色地对田安康说:“别人带老婆来搞结扎会不开心。我却恰恰相反,我想到的是,嫁到我们这穷山沟里的女人怕不安分,稍有风吹草动,受到别人起祸的挑拨、刺激,就会脚底抹油——溜了。只有结了扎的女人才最稳,才会死心踏地跟随你,才睡得热。不然,只怕还是别人家的老婆。” 田励耕的这一番富有人生经验的话,非但没有让田安康的心情好转,反而更让他愧疚自责、不安起来。同时,田安康的脑袋瓜子里总算开了窍:山旮旯里的女人不安心的,半路弃家出走的还真不少,要想完全彻底地拴住女人的心,田励耕说的生养两个子女之后把她扎掉,实施绝育手术断了根这一招还真够灵的,挺管用。早知如此,死命也不该听信两个老家伙的糊涂劝告,生他两个小鬼就结扎才叫绝!他暗暗地在心里决定,今后再苦再难再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得生够两个小孩,然后把老婆结了扎,免得留下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