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马扬起视线,笔直注视青登。 “我知道那个人住在哪儿……但是,橘君,恕我直言,你如果是想要去找他问话的话,那你恐怕要失望而归。” “为什么?” “你能想到的,我们自然早就想到了。” “我、猪谷和牛山,不止一次地拜访过那人,想要从他那儿问取些有用的情报。” “为此,我们可谓是软磨硬泡,出尽了一切手段。” “然而那人就是不为所动。说得难听一点……他就像个‘活死人’。” “虽然人还活着,还能呼吸、吃饭,但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与死人无异。” “不论我们说些什么、问些什么,他都像是脑袋坏掉了一样,既不搭话也不理睬我们。” “一来二去之下,我们都放弃在他的身上套索情报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青登心想。 “纵然如此,我还是想要去拜访一下他。” 青登以坚定的口吻说。 “……好吧,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那人住在原町的五丁目。” 有马快速地报上一串详细的住址。 青登默默熟记住址,然后追问道: “对了,一直忘记问了,那个教书先生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还挺文雅的,一看就知是儒者的名字。” 有马扯了扯嘴角,然后一字一顿道: “他叫菊池千水。” …… …… 翌日—— 万延二年(1861),1月22日—— 江户,某地—— 灰云低垂。 今日的天气,不甚理想。 犹如承受不了自身重量似的,阴暗的灰云压得极低,天空一片迷蒙,仅有些许日光渗在天空的深处。 出于此故,尽管此时仍是早晨,但充满暮色气息的苍茫之感已笼罩江户的大街小巷。 青登哈出一口冷气,然后紧了紧脖颈上的黑色围巾。 “呜……好冷……” 右手边传来前辈:八重的呻吟。 “我都说了,今儿的天气非常不好,又湿又冷,风也大,让你多穿点衣服你不听。瞧,这不就吃苦头了吗?” 左手边传来另一位前辈:纱重的毒舌吐槽。 青登、纱重、八重,一行三人快步疾驰在满是灰尘的红土大道上。 昨日夜晚,在离开有马的宅邸时,青登不忘提醒有马:“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曾来过这儿。” 北原耕之介等人虽已伏诛,但还有更加强大的敌人隐藏于幕后。 敌人不知道他的行踪——这对青登来说,是极难得的优势。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不想放弃这个优势。 面对青登的这份请求,有马毫不犹豫地颔首答应。 对于有马,青登是绝对信得过的。 既然他已点了头,那么他就绝对会将此夜之事守口如瓶。 在离开有马的宅邸,顺利回到月宫神社之后,青登久违地登床就寝。 实质上,在“神脑+9”的加持下,青登昨夜再熬一晚也不成问题。 但考虑到隐藏在暗潮之下的黑幕愈来愈难以名状,值此犹如置身迷雾的境况下,日后不论是遭遇到什么样的突发情况都不足为奇。 因此,养精蓄锐、争取做到身心每时每刻都是最佳状态,乃时下的最优解。 自打从有马那儿获知到“菊池千水”之名的那一刻起,青登的心就被此人给“牵”走了。 受天赋“睡神”的影响,青登在凌晨3点不到时就睡醒了。 无事可干……不,应该说是无心去干其余事情的青登,端坐在被褥上,靠冥想来打发时间。 一番苦等之后,总算是等到东边的天空亮起第一束曙光。 天空刚翻鱼肚白时,青登当即动身。 他本想独自一人前去拜访那个菊池千水,然天璋院却以“你想一个人去?不行,不够安全”为由,强行将二重姐妹硬塞了过来。 望着并排站立在他面前的分外熟悉的两小只合法萝莉,青登不禁苦笑并调侃道: “咱们真的是很有缘分呢……不论干啥事,都总能碰到一起。” 罢了,多两个能够帮忙打下手的小跟班,也好。 于是乎,一大二小的三人组,就这么踏上了拜访菊池千水的路程。 根据有马昨夜所报的地址,菊池千水住在原町。 原町……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此地位处江户的郊外,乃著名的贫民窟,住民基本都是无立锥之地的穷光蛋。 随着青登一行人离原町越来越近,四周的街景逐渐发生显眼的变化。 脚下的道路愈发破烂、泥泞。 街侧的建筑越加简陋、了无人气。 偶然碰见的行人,要么神色麻木、形色匆匆;要么像瘫泥巴一样蜷缩在街角,全身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不消片刻,在比对了番地图后,青登一行人总算是成功抵达原町的地界。 该怎么说呢……原町的建筑布局,凸出的就是一个“标准”——标准的贫民窟。 空气中充满尘土和贫穷的味道。 举目望去,“黑”与“灰”构成了原町的主色调。 到处是被焚毁的房屋,有些木头和砖墙还呈青黑色,仿佛大火刚刚被浇熄后不久;到处是成群连片地倒塌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