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司，好久不见！
白云司似笑非笑，水湛琥珀双眸倒挂金蟾，纤尘清月两痣不染银箔，“鬼鬼祟祟，收取贿赂。”
男人的语气让精神变得僵硬，平静的语气带来微妙窒息。
照殿红心悬在嗓子眼。
周身促响，悉数阴影扼住咽喉，刚逃离的壮汉，缉拿轿前。
白云司哼唱未知的语调，手执棋执入棋局，两根烛白红火闪烁，“按照律法，当斩！”
杀鸡儆猴，几个壮硕汉子转瞬头身分离，炽热的鲜血拍照殿红身子滚烫。
“民女，鹿韭。”小女孩反应极快，口齿清晰，“这是我傻弟，我们是隐云国流民，打算穿过开阳，前往洞明。”
“大哥，你 ‘骁’快被二弟吃了。”轿中传来无力语调，一阵咳嗽响起，红帘清透，拉上几分。
照殿红听闻抿嘴，心思一动，倩目微抬，余目偶见一丝光。
轿中郎露出真容，两鬓白霜，头戴七梁白玉冠，插入玉簪束发留捋，面目二十四左右，双颊糊满金粉细尘，脸色惨淡，唯唇色艳红。
鹿韭一听，心头一松，对其一肘，端出一袋。
“哦？”白云司攫住巧子，置于颌下，观六博棋，一副胜券在握，“傻弟，收了多少，姓甚名谁？”
“朝......”辞红，照殿红察觉，话也脱口，转而快速回转，“流民，照殿红。回云司公子的话。”
鹿韭手抖，差点跪不住，水湛湛的两颗眼珠子看向照殿红，一脸的疑惑畏惧。
云司公子？
白家养熟的那条疯狗，吃人不吐血的白云司？
我丢——
照殿红头也没抬，余光瞄上一眼继续开口，“我和阿姐没有收取一分，只是碰巧捡的钱袋子，正要归还失主。
刀疤恶汉，留有一命，痛哭流涕，抢地磕头，“是的，是的，都是恩人捡的，正要归还小的。”
鹿韭手端着烫手山芋，硬着头皮圈住打转的冷汗，手上的铃铛叮铃叮铃规律响动。
心里噔得骂娘：要死，要死，要死啦！
活阎王白云司。
这人恪守律法规矩，最是讨厌偷奸耍滑鼠辈，这直接黑的说成白的，方的说成圆的。
白云司静静看着三人，皮笑肉不笑的隐隐透出诡异感，预见刀疤恶汉哭喊逐细如蚊吟，缓步消失。
良久，轿子里的白玉条轻笑，捂住胸口，有气无力，抽气，“怎么？在这儿感恩戴德、滴血认亲的，要是说到东边庙宇烧起的火，是不是施行连坐，给你们九族尽诛？”
刀疤恶汉霎时气血冲心，直接头晕眼花，信口雌黄， “不是小的放火，都是……都是，她们杀了人放的。”
“你！”鹿韭气得立直身子，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气，钱袋子一甩，指着人愤愤跺脚，“你胡说！分明是你们杀了人，最后还想毁尸灭迹，追逐我们百里，斩草除根！”
“大人啊！是她们与当地的寇匪纠缠不休，先行贿匪徒在这里杀害，小人是魏县尉手下一员，奉命调查书生被杀一案。”
白云司眼看几人狗咬狗，正乐在其中，书生一词脱出，定下心神。
白云司： “呵！”
照殿红： “啧——”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
白玉条，眸光浮动，循声看去。
照殿红站起，压下胸腔怒火。面对轿内白家二人，双手放于胸前，作辑， “我与阿姐本是投靠亲戚，天黑打算在庙宇休整一晚。”
“一群恶汉手持火把闯入庙宇，那知二话不说擒了不少书生，残忍杀害。还欲图杀掉我们二人，毁尸灭迹。我愿公堂作证！”
“希望……御、史、大、人。”
“秉公办事，帮枉死的书生主持公道。”
白云司摩挲棋子：“这嘴倒是胆子大！”
白云司敛下清透红纱，兄弟对视，隔着月光，暮色苍茫，两道身影囚在阴司地狱，大有审判之姿。
白玉条挥挥手，虚弱的声音从中传出：“那好，等你三日后来公堂对薄！”
刀疤恶汉正欲开口，就被几道阴影擒住，拉入黑暗。
轺车辚辚来到照殿红旁边，蝉鸣脆响，红纱之中，伸出一只纤弱的手腕，手持刻有祥云的白玉蛊。
弱弱的语声，扶轼低头，甲香沉臭，隔着稠纱卷住照殿红身躯， “这个给你。”
夜色清风，吹散他的发尾，语调带着未知的柔情，仿佛被上位者眷顾一般，让人油然升起飘渺虚脱的窃喜。
照殿红咬紧内唇，冰冷的刺痛压下口中猩红的悲怆。
“甲煎口脂，治唇白无色。”
白云司恶意补充：“以及口臭！”
鹿韭：完蛋！！！？拔舌？吞土？还是什么？
白玉条：“大哥......”
“还不快谢赏？”白云司冷哼。
凌冽的嗓音混合虚弱的责问，偏驳的二重腔调刺激着照殿红紧绷的神经。
照殿红接过白云蛊，吞下腥味，发觉沙哑的声音竟来源自己，“谢两位白公子赏识，三日后我必交出满意的答案。”
鹿韭瘫软身子，浑身无力看着向东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还好有大善人玉条公子。”
白家二子，都是年少出名。出名的方式却大有不同。
白云司残暴无仁，二子白玉条温良恭贤。
若不是白家活不过三十，伴君多年，恐怖也落得个当年朝家的可悲下场。
“大哥？”白玉条看着大优的棋局，决堤泄洪，滚滚黄汤不可逆溃败，“怎么又输了，究竟是那一步走错了？”
“眼不观迹，过于焦躁。”白玉司一手一子，将下了半日的棋局复盘， “一步错，步步错，下次不能做得这么明显，小心引狼入室。”
“我送的是，驱狼吞虎之计。”白玉条摸着衣服绣上的金丝， “这里哪一个不是豺狼虎豹，恨不得扒皮抽筋，招哪个不是招，勾引哪个不是勾引。”
“凭国师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