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灯挂在枝丫上,映照着谢时轩的侧脸。
他忽然侧头,笑容满面,夏之安忽然将他与几个月前那个被打不还手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牵个手?”谢时轩伸手在她面前。
她愣了神,怔怔地看着谢时轩。
手在空中停了许久,久到谢时轩的笑容都有点僵硬在脸上,眼神飘忽不定的,磕磕巴巴说:“如果,如果不行的话……”
他刚准备收回手。
下一秒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夏之安紧紧的捏着他的手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得很快:“我想看看前面有没有灯笼。”
柔软的小手和他贴在一起,电流流过全身,他手心掺出了汗,心脏跳个不停,脸上不自觉的染上粉色红晕,说话都结巴了。
“好……前前,前面去看看。”
夏之安不敢看他,走在前面,牵着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在人流中相互吸附,难以分开。
前面有个卖许愿灯的小摊贩,敲着小鼓吸引人流,不少人驻足好奇的看。
“去看看。”谢时轩说。
走进摊贩,老板叫和着:“老神树挂祈福灯,天街兴旺众生缘,漂亮小姑娘看看,天街老神树可灵了,祈福的几乎都能成……”
“真的假的?!”夏之安附身看排列整齐的许愿灯,有各种不同的颜色,昭示着不同意义。
“肯定不掺假,我前年拜的姻缘,今年就娶上老婆了,刚新婚……哎呀看我在说啥。”老板脸上漏出甜蜜的笑容。
夏之安笑着说:“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我看看,我想要旺学业的可以吗?”
“好好好,一盏灯十五,两盏灯二十五。”老板递了个蓝色的灯。
夏之安塞了二十五元给老板:“谢时轩,你也选一盏呗。”
谢时轩吸气提提神,低身:“那就这个红的吧,看起来喜庆。”
“好,走走走。”夏之安拉上谢时轩就往老神树跑。
老板看谢时轩拿的灯,呆了一下,回神时两人都跑远了:“帅哥!你拿的是旺姻缘的!诶……跑的真快。”
老神树上挂了很多灯,有的灯灭了,或许是现实中缘灭了,有的灯残破不堪,依然照耀着。
谢时轩随处选了个位置,挂上他招摇的红灯。
他转头一看,夏之安正踮起脚尖挂□□,她想挂的地方还挺高,奈何身高不够格,谢时轩笑出了声。
“人不高,志气还挺高。”谢时轩说。
夏之安有点懊恼,盯了他一眼,气鼓鼓的嘟起了嘴:“180不能嘲笑160。”
“嗯嗯嗯,我的错。”谢时轩伸手拿走她的□□,挂在了高枝上,“赎罪了。”
蓝色的灯笼挂在最高的枝丫上,闪着耀眼的光。
“你的灯笼也很亮诶!”夏之安指着他亮红色的灯笼,“……鹤立鸡群的感觉。”
确实是这样,谢时轩的灯相比周围一群要亮得多,十分显眼。
夏之安问他:“你旺的什么?”
“不知道。”谢时轩笑着摇头,“说不定桃花呢……”
夏之安“切”了一声,转身离开。
天街有一片空阔的广场,新年夜时这里会挤满了人,等新年的烟花秀。
他们走到广场上时,大批人流往这边涌入,夏之安跟在谢时轩身后,人流随时有可能把她挤开。
她只是眼睛锁定谢时轩的后脑勺,以防一会儿走丢,手中剥开人群说着,“不好意思让一下。”
后面忽然挤出一个人,重重的撞了她一下。身体不自觉的倾倒,向前倒去。站不稳,随即就要撞上前面的人,夏之安下意识闭上眼睛。
“小心。”
落入温暖的怀中,对方的衣服上是熟悉的味道,轻轻揽着她的腰,即使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也能感受到心脏的悸动。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谢时轩的脖颈处,让他心痒难耐,喉结自觉的滚动一下。
“不好意思!”后面撞人的小哥一直道歉。
他们隔着厚重的布料,倾诉着彼此狂躁的心跳声。
“砰!”
漆黑的天被绚烂的烟火照耀,火花腾空升起,在空中炸开满目五颜六色,人们的欢笑声和爆破的噼里啪啦声音交融。
绚烂的烟火下,夏之安借光看见谢时轩的眼睛,少年来不及躲闪的,炙热的,渴望的,热烈的眸色,脸上的绯红难以遮掩。
他们分开些许。
谢时轩把目光转向闪耀的天空,烟花绽放开来的那一瞬间,好似整个世界都属于他,烟花陨落的刹那,才意识到转瞬即逝。
“夏来声,”谢时轩说,“许个愿吧。”
少女的眼里是琳琅星河,是盛大的烟火人间。
夏之安说:“那我愿谢时轩,长路漫漫,繁华似锦。”
长路漫漫,繁华似锦——她希望谢时轩的人生永远美好,永远炙热,永远坚毅。
“来声,”谢时轩的眼神暗淡下来,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的话到了嘴边,“我……”
夏之安踮脚耳朵凑近他:“嗯?”
“砰砰砰!”
更绚烂的烟花炸响半边天,盖住了谢时轩卡在喉咙里的话。
他嚼碎了未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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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秀结束后,广场的人稀稀落落都走了,两人绕路回到了破旧三轮上。
破三轮在江城的冬夜里不紧不慢的往家的方向磨蹭。
夏之安从包里掏出已经凉了的糖糕,啃了一口。
谢时轩皱眉:“凉的吗?要不回去热热再吃好了。”
“没事,”夏之安说,“凉的也好吃。”
寒假过半,高三又要提前进入复习阶段,课程提早了一个星期,他们能像今天这样的时间不多了。
烟火总是转瞬即逝,戒断反应打的人措手不及。
夏之安借着慢悠悠的三轮车看了看这个城市,繁华的繁华,破旧的破旧,旧居民区和商业区简直形成了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