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汹涌的晚高峰,高耸的警视厅大厦的另一头阴影下,黑色商务车显得格外宁静昏暗。
草壁哲矢穿着西服,手里夹着公文包,从口袋里拿出根叶子,叼上。
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他斜眼望去。
女人步子轻缓地踏入树荫下,脸色恢复平静,傍晚的凉风吹起两鬓的碎发,微敛的碧绿瞳孔,深谙不明。
样貌身高没有变化,但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草壁记得自己见过这名CEDEF女作战队长两面。
第一面是某次追寻兵器匣图纸的行动,在帕德斯港,墨西哥的灰色地带,她带着一组人乔装成当地居民的样子。
民族样式的女士长裙,黑色为底的裙摆上绣着色彩绚丽的花朵,上身无袖,一条白皙的胳膊懒洋洋的搭在酒吧吧台上,光裸的玉足踩向地板,缓缓踹开一颗正在流血的头颅。
满地浪迹,酸辛的酒液渗入腐朽的木板,沿着怪异的纹理,串联起流淌在各处的鲜血。
她的部下们正忙着搜寻图纸,而特蕾莎视线辗转,回眸,对晚来一步的他们勾起唇角:“这里已经被我们CEDEF接手了,请帮忙转告给尊敬的云守大人,以免闯空门。”
草壁哲矢扫视屋内狼藉,严肃地说: “你是不是做的太绝了。”
彭格列十代是位善良博爱的男人,最讨厌手底下的人胡乱杀生,说句题外话,他那位好战的委员长都不曾让人咽气过。
“请不要乱污蔑哦,飞机头哥哥。”特蕾莎蹲下来戳了戳横尸的脸,抬眼依然笑得人畜无害,“所有子弹都精准避开要害,我可有好好地按彭格列标准留他们一口气。”
古灵精怪,是草壁哲矢对少女的第一印象。
晴空肃杀,窗户玻璃碎片像星星般破碎在半空中,特蕾莎矫健地跃起翻手进吧台,鲜艳的裙摆张开花束,瞬间消失。
未等他进去与特蕾莎进行关于匣兵器图纸的谈判,不知何时到场的云雀恭弥闯了进来。
巨响后,屋内陷入死寂,破旧的水晶吊灯摇晃着。
浮萍拐反射出危险晃眼的银光,熟悉的黑色西装,浑身敷贴着孤高的气质,笔挺的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腿,他站在桌子上,睥睨着屋内的所有人。
细长的丹凤眼最终悠悠地落向吧台后站起来的女人,像是锁定了目标。
可少女拍着裙子上的灰尘,嘴里嘟囔着:“烦死了,这衣服是花钱租的诶,什么败家玩意儿进来了啊。”
楼梯上戴着墨镜的老男人趴在栏杆,拢着手贴在嘴唇边,看好戏般地起哄道:“是彭格列最强的云之守护者哦,小特蕾莎,快跪下来求求他别把我们一起咬杀了。”
她“哈?”了一声,皱着眉,周身散发着怒气,沉默几秒。
约莫是故意当作没听到提醒,不动声色地从桌子上拿起根金属搅拌棒,插进浓密的发丝挑转几圈,收起长发,盘在头顶。
掀开眼皮,眸光流转,亮晶晶地带着狠劲儿,傲人的视线挑衅着站得比她高的男人。
这形成了草壁哲矢对特蕾莎的第二个印象:胆大泼天。
云雀恭弥鲜少地施舍丝耐心,等她做好打架的准备。
特蕾莎先发制人,速度颇快地一击打碎吊灯。
水晶碎片细闪着,像雨般散开洒落。
一整喧嚣的风吹过,两道身影打出翻出窗,不远处,树林涌动,频繁响起打雷般的声音。
酒吧里一片祥和,大家各自做事,他和墨列堤达成协议,交换来些匣兵器的情报。
那场架打得比草壁哲矢预想的时间长了五分钟,小姑娘确实被好好修理了一顿,可云雀恭弥也挂了彩。
背对着夕阳和茂密的丛林,那个强大英俊的男人独自信步归来。
他黑着脸,气压极低,白皙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粉红的巴掌印。
草壁哲矢听到了自己叼在嘴里的树枝落地的声音。
女人的巴·掌·印。
也就是说特蕾莎给了他一巴掌,他竟然没有避开!?
云雀恭弥始终没有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半秒,经过他身边时,扯了扯领带,冷漠地开口道:“哲,去给那个女人上治疗。”
草壁哲矢怔神片刻,待看到特蕾莎的部下急匆匆跑进树林时,他忽而暗自感叹。
原来,云雀眼里是能分清男女的啊。
大楼前的警笛声传来,草壁哲矢猛然拉回思绪。
“那个——承蒙您今日的照顾,草壁先生。”
是谁?是谁用如此温和的声音,这般礼貌的称谓呼唤他?
草壁哲矢倏地转过身,神色诧异。
一缕褐色的长发扫过弯弯的眉眼,少女双手合并,抿着嘴,校服穿在她身上青春靓丽,一脸抱歉的面孔莫名有点.....
非常不适应。
草壁哲矢的脑子混沌了,怀疑记忆被篡改的可能性。
特蕾莎示弱的原因很简单。
一,想轻易拿到传闻中云守大人地下财团的拨款,不然连饭都吃不下去。
二,尽可能和草壁哲矢交好,希望他不会去和云雀恭弥打小报告。
三,不想见云雀恭弥。
四,真的不想见云雀恭弥。
他是个见人就想揍的战斗狂热爱好者。
墨列堤说过女人装可怜的时候,男人最容易心软。
她努努力,挤了挤眼睛,稍稍逼出点水:“给点钱吧,草壁先生,我一个弱女子被boss发配东京给小孩儿当无料保镖,人生地不熟,我知道我们贴心的风纪安保和臭彭格列一定不一样,会给口粮的对吗?”
草壁哲矢舒展眉头,果然心软了。
他双手抱胸,叹了口气:“确实很寂寞吧,一个人在酒店,现在随我去拿钱——”
话音未落,少女的倩影闪进车内副驾驶。
特蕾莎降下车窗,早已系好安全带,朝男人挥挥手,笑容满面:“那就快点出发吧。”
草壁哲矢的右眼皮跳了跳,失语地瞥她一眼,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