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唯有景行。
但从她气到口不择言的态度来看,又不是景行。
那会是谁呢?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出,总不可能是天眼阁的某个“小哥哥”吧?
纠结良久,他突然省悟过来,何必知晓那人是谁?
不论是谁,那都是过去的事。
只要阿颜愿意放下过往,接纳他,肯为了他留下来,那便够了。
昨日她还主动亲了他呢!
直到此时回想起来,他仍有些飘飘然,整颗心如同放在蜜罐里浸过,时时散发着甜味。
“阿颜,”孟瑾年牵起叶颜双手,深情款款地道,“你大可放心,我保证永不纳妾,此生只爱你一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这句话让叶颜回想起自己初来齐云,连瑜城都进不去,住在城外驿馆。
那一日圣上拟旨宣她入宫参加庆功宴,孟瑾年早知圣上欲让叶府认她作女儿,按捺不住心中喜悦来驿馆看她。
那时他便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神情如此时一般认真。
彼时她还担忧他终有一日将纳妾,原来他早已下定决心,此生只爱她一人,只要她一人。
她从未怀疑过孟瑾年的真心,只不过以目前的复杂形势,她暂时不能答应他:“我也慎重考虑过了,眼下我还不能给你答复,抱歉。”
孟瑾年很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词:“‘不能’是何意?”他是否可理解为她其实是愿意的,只不过有难以解决的麻烦横亘在他们之间,导致她迟迟无法下决定?
麻烦大了去了!
此前叶颜想的不够深入,“亲眼目睹”若兰与兹兰三位皇子之间的纠葛——小女生单纯无知,小男生血气方刚,长此以往,万一……
她醒来一见到孟瑾年,自然而然便想到了如果孟瑾年介意怎么办?
结果孟瑾年竟也怀疑她与景行有一腿?
景行若真对她有意,在浔阳时大可直言,何必为了避嫌同她结为义兄妹?
兄妹二人相互表达一下关怀之情有何不妥吗?兄妹二人难道不该互帮互助吗?兄妹二人难道也必须如外人那般保持生分的社交距离吗?
这些古人简直迂腐不化,恕她难以苟同!
但是吧,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其实也怪不得别人误会。
异性友谊很难划清明确的界限,撇开那些打着交朋友的名义别有用心的不说,一男一女结为好友起初通常是因为两人性格投缘、爱好一致等,长此以往,有自然而然发展为情侣的,也有各取所需发展为P友的……只从两个人的角度来看,作何选择并无对错可言,你情我愿,总归对别人造不成影响;可若牵扯到第三方(男方或女方的恋人),那么交往密切的异性友谊将导致这几人的关系变得混乱而复杂,为他人带来困扰,从而产生矛盾。
大多数人论及男女究竟有没有纯友谊时,总不自觉将自我代入第三方视角,因此大多否定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
将心比心,叶颜又进一步理解了绿俏为何生怨,自然也就不气孟瑾年的猜疑了。
既然孟瑾年保证过不计前嫌,有这颗定心丸在,哪怕有万一她也无需担心了。
这一隐患消除了,可还有更大的隐患!
昨儿个她向孟瑾年打听过了:三年前的六月,兹兰皇后的贴身侍女照月因长期受皇后虐待,怀恨在心,蓄谋已久,一日欲行刺皇后,太子谨琪与三皇子谨炀恰好来栖凤宫请安撞见这一幕,拼死护驾,皇后得以逃出大殿呼救。可当侍卫赶到现场,两位皇子已双双毙命,照月束手就擒,供认不讳。皇后经此一事受到莫大惊吓,自此疯疯癫癫连人都不认全,皇帝重掌朝政,立五皇子谨嵘为太子,算起来,这已是兹兰当朝第三位太子了。
叶颜听完怔忡良久,一时难以消化这一事实,她以为谨琪后来只被废储,却不料连命也丢了,还有谨炀也……就连皇后也疯了?
怎么可能!先撇开照月行刺动机是否合理不谈,谨琪与谨炀皆有武艺傍身,照月一个女子身手再好如何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同时杀得了两个男子?再不济也可逃脱一个吧?栖凤宫内宫人众多,那么大动静为何无一人察觉?栖凤宫外守卫重重,为何姗姗来迟?
叶颜当即提出一连串疑点,孟瑾年道:“兹兰廷尉府的最终审判结果就是如此,那名宫女并未受刑,不存在屈打成招。”
可照月身为皇后的贴身侍女,若当真怀恨在心且蓄谋已久,为何不等皇后熟睡之后再动手?
孟瑾年面带嘲讽道:“一名宫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同时杀死两位身怀武艺的皇子,本就十分不合理,可照月作案动机明确,案发现场证据确凿,此事再不合理也只能‘合理’结案了,如此轰动的大事总要给举国上下一个交代吧?”
“此案分明疑点重重,却如此草率结案,岂不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了?”兹兰国的廷尉府办案能力也太差了!
话虽如此,奈何证据确凿,孟瑾年颇无奈道:“现场只有两具尸体一名宫女,此外再无其他人,真凶总不可能是吓疯的皇后吧?”
“凶手杀了人还会留在现场等着被侍卫抓吗?谁因此事受益最大谁的嫌疑就最大呀!”
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呀!这不是司法机关应有的办案态度吗?
可惜她一时情急忘了这是在异世界的古代,两个世界的司法机关办案章程不同,何况一些贵族的权限远大于司法机关。
孟瑾年好笑到:“照你这么说,廷尉府该把兹兰皇帝抓起来好好审问审问,皇帝在皇后疯了之后逐步收回不少权力,可不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那谨嵘呢?”叶颜追问,“谨嵘不也是在那之后当上了太子,难道他就没有嫌疑吗?”
此言落在不知内情的孟瑾年耳中,可谓十分无知,只当叶颜不了解公门里的办案规矩,又不敢嘲笑她,耐着性子答到:“案发两日前,谨嵘陪太后去了城外避暑山庄,收到消息才匆匆赶回宫,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不对,谨嵘在不在场并无区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