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节见到她的开心似乎能漫出来,连脚踝处的隐隐作痛都显得不太清晰。
她的名字被他念得缱绻,仿佛在唇齿之间被碾压过好几遍,之后他又欲盖弥彰,飞快补上后续。
他不知道落在言着耳朵里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既担心暴露得太早,又担心她察觉不到,顿时心里开始纠结起来,最终还是在后悔自己刚刚的语调太过黏黏糊糊。
言着扶稳程节后往旁边退开半步,她站他坐。
程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闻言她也跟他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片刻程节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一包面纸递到她面前,言着不解望他,他的眼睛亮亮的,脸上的妆卸得干净露出他原本清秀的脸。
“站着会累吧。楼梯上脏,擦擦。”
言着接过道谢,但她倒也没擦隔着一步的距离就这么坐在他旁边。
她的视线在程节的脚踝上转了几圈,开口问道:“怎么崴到了?很疼吗?”
程节作势想要活动下脚踝表达自己没事,结果刚动作就又疼得嘶了一声,立刻抿嘴噤声,缓了片刻才开口:“还好,不是很疼,嗯,可能有一点。收拾完从后台出来走得着急,手里还搬着道具,没注意下楼梯踏空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耳朵闷得发红。
他说了实话,但又没说全实话,其实是因为突然想起她才灵魂出窍,然后一脚踩空。
言着指了指离这不远的一小段户外楼梯:“是那个对不对?”
程节点头,言着用果然如此的语气回他:“这个台阶跨一级嫌少,两级一跨又嫌多,非常不合理。”
程节按捺下别的情绪,又恢复到以往的状态,轻笑着回应她:“嗯,确实是。”
言着听他说话的时候突然吹来一阵又一阵的寒风,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这季节的晚上还是有点冷。
她低头盯盯他的脚踝,再看看通向教学楼的那条道。
程节注意到她的动作,也往道上看,片刻明白了什么继续向她解释:“他们手上都抱满道具,我让他们先回去放东西,之后再来找我,我也顺便缓一缓。”
言着微不可察地叹口气:“晚上温度太低,你还坐在楼梯上,怕你感冒影响学习。”
程节一愣,刚才因为紧张而坐得端正的姿势放缓下来。
他回她:“应该不会,我很少感冒的。”
言着又悄悄地叹了口气,嗯了一声回他:“还是要好好保暖才对。”
程节点头看她,又收回视线看地,她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旁边。
倒是他时不时偷看言着几眼,看言着好像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察觉到气氛即将冷下去,他开始奋力找话题。
“蛋糕,”程节猛地开口,“谢谢你的蛋糕,还有礼物,之叶很喜欢,也很开心。”
言着托着脸轻轻嗯了一声:“我也挺开心的。”
“今天的表演很棒,”她紧盯面前的塑胶跑道,继续说道,“很精彩,我看得还挺认真。”
认真这两个字被言着咬得轻而慢,但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
程节敛眸,片刻又掀眸偷看她。
她的手撑在两边,歪着脑袋看前方,程节看不清她的神色。
他盯着她的侧脸开始没话找话,并且找了个相当糟糕的话题。
“怎么没看见你们班的节目?”
话刚说出口他暗道不好,言着倒是被他逗乐了,眼里的笑意明晃晃得到他面前:“被刷掉了。”
视线对上,程节有一瞬间的失神,他说:“抱歉。”
突然他又想起什么,从旁边捞出一瓶罐装的饮料递到言着面前:“这个就当赔罪了。”
言着也没客气一把接过,握在手中晃了晃,问他:“哪来的?”
程节的语气里染上笑:“他们从后台搜刮来的。”
言着也笑:“那就便宜我了。”
程节嗯了一声,那句万分之一概率的本来就是给你的话,他决定烂在肚子里。
也许是氛围渲染到位,言着突然有点好奇,问他:“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程节大概也想到在密室的时候他回言着的话,他趴在臂弯里露出眼睛看她:“按照道理来说,是开学第一天。”
言着定定看他,随后移开视线:“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呢?”
程节缩回臂弯里:“那天,应该很热闹。”
言着笑了一声,心情好像不错,面前塑胶跑道旁边的灯闪烁不停,照得跑道明明暗暗。
他们安静地坐在楼梯上等待,言着抬头望天上的月亮,他也望月亮。
只是,那不是他的月亮,她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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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接程节的时候离放学没多长时间,班主任老刘索性放程节直接回宿舍。
洗漱完上好药,程节窝在床上不动弹,也许是排练太累,他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一醒,他发现自己的脑袋疼得厉害,昏昏沉沉,声音也嘶哑不堪,室友看他实在不舒服,帮他去老刘那里请假。
他在宿舍浑浑噩噩窝了一天等到晚上精神才稍微好点,接连养了一周之后又恰好连着赶上几次考试,等熬过了炼狱难度的第三次月考离放暑假还有堪堪一个月的时间。
程节有时会在那些川流不息的空隙突然静下来,会不可克制地想起她和他的故事,但似乎所有的结局仅此而已。
除了每天必备的跑操之外,他们在校园里不常遇见,也许真的是应了言着的那句校园这么大。如果没有刻意制造的相遇,他也不知道缘分会变得如此浅薄。
老刘周五下午又被抓去开会,乔林被迫顶上。
下午连着两堂数学课正好把第三次月考的试卷讲完,被试卷狠狠折磨过的同学们听得无精打采。
非常人性化的乔林掐着时间留给他们十分钟布置作业收拾书包,他则找了把椅子坐在讲台边等下课。
不上课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乔林在铃声响起的瞬间就拍拍屁股走人。
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