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自己的侄子,儿子,孙子,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了川陕,为国捐躯还好,若是有人不顾他们颜面故意杀害,那就得算账了。
所以,还没打仗,李越就让人往外传,说是王 准备将因与金人发生小摩擦,冲突之中被乱刀砍死,忠义殉国。
这个骗局,又有面子,又贴心地给王家免去了算账的麻烦。
所以,黄廊也算无形中欠了李越个人情。
至于后来这事儿被揭露,早已过了风头。
夜晚暮色笼罩,人声稀疏。就在李越抄着手往自家营地走的时候,西北边儿的云似乎比其他地方都白了许多,还在一层层翻滚,一条云直冲上天……
他当即一拍脑瓜子,喝酒喝得当真迷糊了,那分明就是有人纵火的燃烟!
柴火燃不尽便先升熏烟。
没过一会儿火势不知终于烧到了谁的眉睫上,便有人扯着嗓子大喊:“走水了!”
现在人们大都脱衣上塌了,但未入睡。此时火烧营帐,不可能是敌人入侵、奔着杀人来的,倒像是在吸引注意、争取时间……为了干什么呢?
他立马集结了几十人手,四处搜查纵火犯,尤其是可疑人员。
火源那里顶多有一两个同伙,真正的团队不在那里。
半个时辰后,西北方留下几缕残烟,烧得残破不堪的几个帐篷里都没住人。
一群士兵大气儿没废一声,就结束了这场闹剧。
报告中无人伤亡。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人没少,反而还多了。
李越派出的几十人,抓回来了十几人。
这些人都有两个很显著的特征:
一,都是女人;二,都是美女。
有的身着锦衣,有的浪荡红衣,有的还是一身平民素衣……
“你,出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李越不用想都知道多半这群女人干的,随机挑选了个幸运儿就开始问话。
那女子一见这么多高壮的男人把她们围得水泄不通,内心的恐惧似乎又被唤醒。
抑制不住的泪水顺着眼角泪沟滑落,她怎么也没办法扬起嘴角故作镇定。
李越本就醉醺醺的,周围才刚烧了,有些暖和,困意就来了,看她这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也便罢了。
“找个帐子把她们先安顿下来,好生照料。”
撂下这句话,他就皱巴着一张脸伸了个懒腰,转身回营了。
他们这批明天进城,李越也得看着守着,所以吃了接风席就速速回来了。
此时却有什么东西拉住了胳膊衣裳,他回头同时一个用力扯了回来。
眉头上还挂着“烦”字,半眯着眼睛瞥了一眼。
“李郎君。”女声跨越了数千里,穿破了整个夜晚的沉重压抑,从沉淀的时光里荡出水面,就这样钻进了他耳膜。
李越愣住半晌,脑子里像查字典一样刷刷翻篇。
!
酒气未散,酒意醒了大半。
他红到鼻尖的脸色还没褪下,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半夜的,精神抖擞三分。
“施……”
他有点不确定,又略微低头,凑近了,定晴一看。
“施伊?!……哦不不不,施娘子……”李越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或者,酒没醒。
方才还扯着施伊手臂、想带她下去的士兵立马松手退下了。
这一退,竟然还把周围人一同叫走了。
等李越意识到时,周围只剩噼里啪啦的篝火声。
看李越还盯着自己,微张着嘴,那双方才冷冰犀利的眼里,现在流淌着篝火映照的金光,施伊终于垂下了眼眸。
他察觉失礼,里面转过了头。
“呃……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
刚说完,李越就想扇自己耳巴子了——不是你自己把人家抓来的吗?!
“我我……我是说,你怎么在利州路…”
“被抓来的。”
李越:“……”
“我可以坐着么?”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你随便坐……呃,你坐!”他找了一圈,发现篝火旁有小凳子,连忙将她请了过去。
待施伊走出第一步,李越才惊奇地发现,她没有鞋子!
赤脚在泥地石块里走,神仙也受不了多久。
李越手才刚放在自己鞋子上,就立马停住了,“来人!”
方才抓施伊那小子又赶忙来听候吩咐——他是当初随李越回乡又捣匪窝的一行。
他是认得施伊的,只不过时隔半年,记忆多多少少有些模糊了。加上施伊耷拉着脑袋,面容上又黑了些,嘴巴还泛白,一时之间不似曾经那朱唇皓齿。
李越背对着施伊,声音没叫唤人那么大声了,“去给我找双新靴来……小一点的,最好是女子穿的。”
他向来不剥削下属,当即给了几块铜板。
施伊也听不清他俩说什么,只见李越走了过来,脱鞋,坐下,低头,
“失礼了。”
说完就抬起她双脚放在平铺好的靴子上,自己套着双白袜子踏在柴火上。
施伊在他把目光放在自己脸上时,又偏过了头,袖子擦了擦脸。
柴火声噼啪又响了,李越将外套褪下,给她披上。
正想问为何她会被抓来,又是谁抓的。
施伊莫名先问了句:“王照死了,谁接管这里?你把我们从这儿带走,不怕别人找你麻烦?”
李越愣住了,随即……腼腆地笑了?
“施娘子这是在担心我吗?”
施伊早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此刻的李越就像个大傻子。
“你困了不?要不先歇息?”
李越却不,“我精神好着呢!”接着她先前的话问道:“你认识王照?”
黄晕的火光铺在施伊脸上,她擦过的地方,不知是不是李越眼花了,竟白净了些。
“我们十六个,都是王照一路走到这里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