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李越咀嚼了半天才嚼清楚,他蓦地站起身,柴火硌得生疼也没感觉。
“啊?!”
他真是昏了头了,早该想到一群女人能杂在一堆兵里,定是被领头的相中的玩物。
施伊仰望着怒发冲冠的李越,他的脸微微肿胀,气愤之间,像个快炸开的球。
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委屈,在被俘虏和跋涉千山万水后,忽见旧亲,一股脑涌出来。
竟是低头一瞬落了一滴泪。
昏暗灯火,迷糊精神,李越自然瞧不见。他心如刀绞,几乎吐血,做了一番自我思想斗争后,便开始了他的如坐针毡。
他坐了回去,二话不说揽过施伊。
施伊被他这一举动吓得魂不附体,但仅抖擞了一下便任由他揽着了。
她甚至想着,趁他醉酒,就这样肆无忌惮将脸埋在他胸口——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但同时,她也瞧见了李越攥紧的左拳,青筋毕露,仿佛下一秒就要捏死一个王照。
李越确实想,但王照的牛事儿太多,已经有人送走他了。
察觉到施伊的靠近,李越连左手也附了上去,彻底抱住了魂牵梦绕的小娘子。
“别怕昂,我在……王照死了,那定也是黄廊派人下来,轮不到他王家、且不说这一家子还都是文臣。再说了……我想带个人走,谁能拦得住。”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一个“我”字。
施伊往他怀里钻了钻,“带个人?”
这三个字李越又琢磨半天,第一遍想,他在哪说过这仨字儿,第二遍想,这仨字儿怎么了。
李越做的白日梦,终于在今晚有那么一点靠近了。
他把头埋在了施伊脖颈,热息扑在她整个左脸,刹那就吹红了耳根和脸色。
此刻若是她转脸,两个人的脸便会贴在一起。而她知道这种情况下,李越必然会偏过脸……
到时候就再难收场了。
“嗯……就带一个……”李越闷闷低沉声音说道。
施伊不由得攥紧他胸口衣裳,颤颤巍巍声音道:“谁……”
李越偏过了头,分寸,火热的嘴唇便能碰上她的脸颊。
她心崩得很快,甚至快忘了自己在哪,抑制不住了,正要转过头迎上。
提着一双新靴的小兵就邀功似的蹦蹦跳跳来了。
最后只得到李越一个字:滚。
当然,人滚了,鞋得留下。
李越这十几年,最美的梦之一,就要实现一瞬间,被一双鞋毁了。
“你怎么连双靴子都没有?王照这么虐待你们的?”他亲手给她穿上了。
酒醒的差不多了,就是困意更浓了,但在气愤和难受加持下,现在他倍感精神。
“不是,他对我们十几人,除了强迫……待遇算好。只是不给我们穿鞋,为了控制我们,不让我们乱跑。”
李越无言了,他只是贴近了施伊,紧紧握住她的手。
施伊憋了半天,补上一句没由来的话,
“王照也真是无福消受,加上我,后面还有五六位娘子没碰上就先没了脑袋。”
这话虽然无厘头,但却是李越不至于患心肌梗塞的一副良药。
施伊在自说清白。
李越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大晚上乐开了花。
“他没对你做什么已是万幸……”
施伊微笑着,沉默半晌,忽然道:“这段时日,我反而比在家吃的好。但我想家呀……一别半年,你定然不知,我母亲与父亲早已分家,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如今我被掳,母亲一人在家,疾病缠身不能劳作,没什么收入来源……李越,我想回家。”
他很少能听到她内心深处的话,更别说这么说直白地陈在他面前。
施伊的手很秀气,掌心有点茧子,手背白白软软。
可就是这双冰肌玉肤的手的主人,却是承受了大多数同龄女子没有经受的磨难和苦痛。
她如玉兰花般秀丽白嫩,但又比玉兰更能熬过寒冬。
李越,我想回家。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全名。
他有个想法从心底冒出来,但是迅速被压下——亲我一口,立马完好得送你回去。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李奉遥要知道了,得把他往死里打。
李父是个痴情种,家里只有妘氏一个正妻,不纳妾不逛窑子。
对于这方面的家风,也把得很严实,所以李越哪里不好,非得去青楼浪,李父收到一次打一次。
扯远了,总之就是教导他要为人刚正,不可辱人女子,不可强人所难,不可揭人之短,不可趁人之危。
“我懂你的急迫,但如今金人与我朝开战,边疆混乱,就算我派人送你,也不敢说绝无三长两短。你看这样如何,我先让人快马加鞭去于潜送信,向令堂报个平安,再捎些银两,我便让那人待在那儿看守着了。
这段时日过去了,我再亲自送你回去,你看如何?”
施伊大喜,俯首道:“那便多谢李郎君了。”
这声李郎君,喊的李越心头空了点什么,忽然就没味儿了。
“不必……咱们可真是缘分,居然能在这儿遇上。”
施伊苦笑心想:这个缘分,还真是折腾人。
见她面色泛苦,李越问道:“怎么了?”
施伊目光转向他——兜转一霜,他的样貌还似从前,只不过眉间多了凌厉,仿佛碰到了就会割伤。
他身着锦衣华服,束发戴冠,酒酿的熏染也掩盖不住他的神采奕奕。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她自觉卑微,又难以抑制地想要与其并肩。
她心道是不与他相关,但还是想见其反应。嘴唇张合几次,终于还是说道:“实不相瞒,我早已定亲,王照掳走我那日,便是亲迎之时。没想到这一波折,竟再与李郎君相会,缘分……倒也算是吧……”
这几句话,炸的李越脑皮生疼。
无数问话像一堆沙子堵在狭小的开口,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