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隐慌忙将勺子收了回来放在碗里,面上依然一副冷然模样:“我以为你抬不起手来,既然能自己吃,那就自己吃去。”说完,强硬掰开她的手,将药碗放在她手中。
她看着李舒隐生硬解释,心中竟觉得大人有些可爱,若不是细看他泛红的耳垂,还真以为他冷酷无情。
她端着药小小抿了一口,这药倒是不苦,随后一口饮尽。才放下手中药碗,就看见李舒隐甩了一包东西过来,她将碗放在一边,打开那包东西,里面躺着几颗酸梅。
“韩知徐熬药准备的。”
“韩侍郎倒是有心了。”说完便拿起一颗含入嘴里,看着李舒隐那想说点什么却难以开口样子,心中暗笑,明明是他准备的酸梅,硬是要说是韩知徐。
表里不一的大人。
“吴主事他……”想起昏迷前,那屋内惨象。
“放心吧,阿离在查。”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尔后相视,一种奇异旖旎氛围在二人周围旋转。她愣了一下,压下心中触动:“吴主事许是与少詹府邸翻修一案有关,那琉璃镜……”
“我已经知道了,吴主事是少詹事夫人吴家旁支。”
她恍然大悟,如此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作为旁支为主家做事乃常理之中。不过……
大抵上是看她眉间思虑,李舒隐安慰道:“放心吧,都会查清楚的。你……”
“吴主事背后之人可能不是太子殿下。”
“为何这么说?”李舒隐觉得讶异,现在一切都摆在明面上了,为何又会如此推断?
她看着李舒隐面露疑色,不知作何解释,只是想起吴主事在听见自己说道太子殿下时有些奇怪笑意。
她找不到证据,只得无奈问道:“上报城墙开裂之人……”
“当我知道你故意毁坏城墙时,便猜到你想要做什么,只是你失踪耽误了此事,我便唤赵行简暗中上报此事。”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许久才后知后觉看着李舒隐,眼底讶然,他竟与自己心意相通,完全猜到自己想要做什么。
有些不自然转移视线,刚想要开口解释吴主事贪墨一事为何没有对他说,以及王威之事:“王威他......”
赵行简一脸急色推开了门,打断了正要开口的宋海意:“大人!江大人请您速去大理寺狱!”
她有些疑惑看着赵行简,何事让他如此着急,再看了看李舒隐,他反而一副早已知晓模样,淡定回头看着赵行简:“知道了。”
李舒隐表情过于无情无绪,赵行简不得不再次高声:“大理寺内……言官跪地,大人……”
“闭嘴!”
一声冷喝打断了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赵行简。
李舒隐回头看着宋海意,依旧一副平静如水:“我去去就来,你就在府内养伤,哪也不要去!”
说完便起身离去,途径赵行简时凉凉看了他一眼,后者默默低下了头。
宋海意背靠着床,嘴里满是酸梅味,心中却是担忧了起来,刚刚赵行简那急切之意,还有什么言官。
一定出事了!
她要去大理寺!
娥环再次进屋伺候,收拾着药碗:“宋姑娘可要吃点东西?膳房一直备着伙食。”
她扯下身上毯子,毯子划过背上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强忍着痛意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
这番动作让原本收拾东西的娥环大惊失色,慌忙跑过来搀扶:“姑娘这是作甚?”
“娥环是吧,劳请你去为我准备一件男子常服,速去,快!”说完忍不住咳了起来,看着慌里慌张出门的丫鬟,她摸了摸怀里温热的玉令,柔和一笑。
来到大理寺外,轻车熟路拿出怀中玉令走了进去,大人的玉令果然具有威慑力,一路打听着才来到大理寺正厅大院。
她躲在一旁柱子后,抬眼望去,院内密密麻麻跪着一群官员,深浅绯色,深浅绿色,深浅青色,整齐划一,叩地而跪。
百官叩首前站着身着深绯色官服,一脸无奈之色的江离阔。以及身着墨蓝常服,满脸冰霜之态的李舒隐。
“尚书大人乃戴罪之身怎可轻易出狱?这是视大安律法为微尘!”一位身着深绿色官袍的男子抬头对李舒隐言辞凿凿道。
许是这官员起了头,身后深浅不一官袍主人断断续续道:
“若是朝中官员以此起了头,往后又该如何处理?”
“大安律法不可违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少詹事府邸翻修一案尚未定罪,大人这平白无故外出一趟,倒是让人心中起疑。”
江离阔听着这些文官喋喋不休,有些头大地来回踱步:“你说说你们,圣上没有子嗣,你们要不停叭叭,尚书不过出趟门,你们要不停叭叭,你们怎么那么能叭叭,你们老祖宗不觉得烦吗?”
“江大人您身为大理寺卿私自放罪臣外出,又有何脸面面对您父亲江丞相?”江离阔不说还好,一说就惹得最前面浅绯色老者一通斥责。
江离阔无奈抱头,原地跺脚,最后生无可恋拍了拍李舒隐肩头:“拿我爹压我,我没办法了,你自求多福吧。”说完后退俩步至台阶处,捞起深绯色官袍一角,席地而坐。
“尚书大人,您贵为皇室子弟带头将大安律法视为等闲,可有想过此等做法,终是寒了太傅大人之心呐!”一老者忠言谠论,继而叩首。
面若冰霜的李舒隐直到听到太傅二字时,眉间微动,眼底厉色,他一贯不喜与人言说,面对满地言官心中本就烦闷,竟还敢拿太傅施压。
他始终站在原地不动分毫,低眉垂目,正颜厉色:“何大人多虑了,太傅早在白相寺一案时就对本官寒心了。”
满地言官在听到白相寺三个字时都不约而同噤声,白相寺三个字可是朝中禁词,当年白相寺一案致使萧皇后死亡,当今圣上即位,太傅与尚书大人断绝。
若不是白相寺一案,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位早就高坐明堂了。
就在言官缄默时,一位紫衣官袍白发老者手持一古朴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