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不受控,丝毫不理会他的指令。烈马见甩不掉此人,突然前面双蹄跪下,侧身向一旁倒去,众人顿时惊讶于此马的灵性,纷纷作吃惊状。
眼看他就要被此力荡飞出去,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左手迅速放开缰绳,双腿一弯,向上一跃,足尖顺势轻踩马头,在空中翻滚,随后急急跃下,堪堪停在三米外。
从始至终,他的右手牢牢负于身后,不曾借助过右手的力道。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站在三米之外停歇一段时间时,他却急速变幻着脚步,双眼狠戾,一个飞身再次跃上马背,此次与之前多番试探全然不同,更多了几分凝重的弑杀之味。
甚至连马儿也感受到他的杀意,不安地前后跳跃,不停地打着转儿,他双腿紧紧夹住马腹,身体往前不断倾斜,死死压在马背之上,从袖口中滑出一把短匕,上面赫然纂刻着“长清”二字。
将匕首含在嘴里,左手快速将匕首抽出来,毫不犹豫地刺向马的大腿,同时双腿不停击打着马腹,马儿因巨大刺痛而仰天长啸,险些把他甩了下来,所幸他身手敏捷地靠在马头上。
他眼神阴骘,冷冷地将口中匕首外壳吐了,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再次开口:“向前!”
同时双腿继续击打马腹,马儿依然狂躁不安,在原地打着圈儿,他冷笑一声,再次将手中的匕首刺向马腿,刺完之后迅速拉住缰绳,声音比上一句更加严寒:
“向前!”
烈马感受到此人的威力,将马头趴在地面上发出长长的呜咽之声,随后猛地扯开蹄子向前方跑去。他眼神沉着冷静,嘴角勾起一股势在必得的笑意,声音却依然充满压迫:“停!”
充满灵性的马儿在听到这声指令后,猛地刹住马蹄,缓慢停了下来,在原地驻足不动。见此番情景,他笑意更甚,扬扬眉继续发出指令:“左转。”马儿听话地向左边掉头,瞬间脾气小了许多。
“回去!”
一声令下,那马儿带着顺利得手的他再次奔回场内中间,他从马上飞身而下,将带血的匕首在马眼睛面前转了一圈,随即塞进壳内放回怀中,伸出那一直负于身后的右手轻轻摩擦着马颈上的毛,语气轻柔却不失压迫:
“要学会听话。”
随后双手负于身后,站在广阔的内场,身姿依然如入场那般挺拔,遥遥望向那高台之上的众人,眼神清澈而明朗,笑意自由而热烈,带着御马的胜利,周身气势雄伟,此刻的他正如当年肆意的他,他含笑而语:
“诸位觉得如何?”
“天下第一!”
宋海意站了起来,高声回答,此时此刻的她为他感到自豪。
这才是真正的大人!天下一绝的大人!
江离阔率先反应过来,附和着她的话:“阿隐是天下第一!”,随即场内众人纷纷站了起来,满眼赞赏看着那场内之人,双手不停鼓着掌,不停跟着喊“天下第一”四个字。
饶是那高台之上的九五之尊也是头次在百官面前露出释怀的笑容,眼底竟也爬满了快意,随着众人鼓掌,像是透过那站在场内中间的人,遥想到曾经一同长大的哥哥。
“宋海意!谢谢你!”他看着满场为他欢愉的众人,情难自控地回望着宋海意,若不是她一次次将自己内心唤醒,一次次击碎内心深处那层层冰封,他又怎么会拥有这片刻的自由。
“不用谢。”宋海意弯腰捡起他身上掉下来的一片树叶递给他,继续道:“今日在场内御马的大人与我平日里见的大人很不一样。”
“今日的宋海意与以往的宋海意也很不一样。”李舒隐温柔一笑,拇指不停摩擦着她递过来的那片树叶,像是不断摩擦着自己那片心意。
“哦?哪里不一样?”她朝他狡黠地眨眨眼,颇有几分灵动。
李舒隐笑容有些僵硬,以往的她计谋深远,时时刻刻都想杀了自己。而今日的她……他回想起在众人之中她满眼自豪与爱慕,或是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吧。
“今日……更美。”
宋海意一听笑容无限放大,难得有几丝不好意思,假装清咳几声,想要转移注意力,正要继续开口的时候,眼角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工匠朝自己招手,她笑意微僵,清醒几分。
看了眼自己左手,随意找了个借口就要走:“呃大人……我左手需要换药,我找韩二姐姐帮我换一下药吧。”
李舒隐听闻,没了之前高兴的心情,有些郁郁寡欢,低低回了一个“嗯”字。
她抿了抿唇,当下就转身离去,步至四五步时听见身后那人带着几丝莫名情绪开口问道:
“宋海意,真的……要走吗?”
他功夫虽然没有赵行简那么精通,但远处鬼祟之人还是能察觉到,他不是猜不到宋海意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他也完全接受宋海意对他的憎恨,毕竟当年那帮人就算不是死于他手,也算是间接死于他手。
可他……终究是起了贪恋。
“我的意思是,换药一事,我也会。”他苦涩一笑,对于刚刚所言加以解释,生怕宋海意知晓他的心思,又怕宋海意不知道他的心思。
“大人……男女有别,我请韩二姐姐帮忙换药就行了。今日大人也是辛苦一天,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她愣了愣回复道,说完便抬脚离去。
“工部出了什么事?”她一把拉过工匠来到一无人之地。
“一切按照您和张大人吩咐进行,就是那柴房里面的人哭着闹着要找你,动静挺大的,张大人为了让他安静,哄骗他说您不日就会回去见他。张大人怕他再次又喊又叫引起其他主事注意,就喊小的来找您,您看这……”那工匠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四周,才回复道。
“你先行回去告诉张万,我今夜就见柴房那人,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办完一件事才回去。”宋海意嘱咐工匠先行离去后,独自在原处站了一会儿,才移步至太子帐篷。
“我想见鹿月青。”
她站在太子帐篷中,放弃拐弯抹角,盯着太子那纳闷双眼,说出了自己需求。
“你要见月青?为什么?”太子一脸狐疑盯着她,毕竟今日是他太子党派揭穿了长清园匾额一事真伪,现如今事后来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