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难免不保她想要报复于他。
“我要见鹿月青。”宋海意直接忽视他的怀疑,依然一副不温不火的表情重复着跟刚刚类似的话语。
正当太子暴跳如雷时,那隔板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入耳铃音:“我愿意见她。”太子听闻,不满地朝她翻了一个白眼,颓废地朝里面一指:“进去吧。”
岂料宋海意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淡淡望了一眼隔板之后的模糊身影,又望了一眼吊儿郎当的太子,语气也没什么情绪再次开口:“我要单独见鹿月青。”
“宋海意!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啊!”一次次的不断挑战他的底线,本来他就担心这宋海意会不会故意挟持月青,眼下她又要单独与月青见面,叫他死活也不会同意的。
宋海意看着真正发怒的太子,表情难得有所波动,但也只是轻微动了动鼻翼,复尔解释道:“我不会伤害鹿姑娘,更何况……太子殿下,我们之间还有一场交易未完成,我不会得罪我的合作伙伴的。”
“是吗?可你每一句话都得罪了我。”太子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随后带着屋内众人离去,就在抬脚离开帐篷之际,宋海意恬不知耻地又言:“所有侍卫退出三米之外。”这话险些让抬脚的太子殿下摔个踉跄,极其不满地冷哼一声后吩咐周围看守侍卫退出三米之外。
屋内万籁俱寂,鹿月青首次身着一身较为朴素的衣裳缓缓从隔板后方走了出来,见宋海意依然一副男子装扮安安静静地站在屋内正中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她说:
“还没来得及恭喜鹿姑娘嫁得意中人。”
鹿月青听她这颇有些不对味的语调,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游动手指,随后指向屋内主桌:“宋姑娘,坐下说罢。”
宋海意终于挪动脚步,缓缓来到鹿月青面前坐下,看着鹿月青一脸迷茫,当下也是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搞错对象,带着一丝不确定开口:“鹿姑娘肚脐处是否有一祥云弯月模样的胎记?”
鹿月青满目惊讶,随后想起那日猎宴时的装扮,恢复了半片冷静:“我确有此模样胎记,位置也对。”
“那你可记得有一男子痴心为你,甚至险些丧命。”她回想那日在巷子中见到的萧南雁,一时有些心软,可男女之情,最叫人难以捉摸,她亦没有半分立场去埋怨不爱萧南雁的鹿月青。
“月青不知宋姑娘何意。”宋海意此话倒是让她迷茫万分,又看着宋海意没有半分玩笑话的意思,只得再次开口询问:“月青请宋姑娘指点一二。”
“不知鹿姑娘可认识一位叫萧南雁的男子?”宋海意只得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言爆出萧南雁大名,见鹿月青依然迷茫不解地摇了摇头,她不由地睁大了双眼再次追问:“你可曾给一男子绣过手帕,帕子上是一轮水中月。”
鹿月青听她这话顿时慌张,有些急急地拉过她的手,声音顿时掺着几分哭腔:“你,你见过这帕子主人吗?”宋海意微眯双眼,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是这帕子的主人吗?
“我……在一男子身上看见过。”
“他,他过得如何?”
宋海意见鹿月青已然一副掩面而哭模样,当下也是心软几分安慰道:“他过得很好,不过他上次为了找你,步入长东琴阁,差点被太子的手下杀死。”
“他,他还愿找我……”鹿月青纤纤玉手不停地擦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又哭又笑地喃喃自语:“他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见她这变幻不定的表情,宋海意不解问道:“你对他有情,为何甘愿嫁入东宫呢?”
“宋姑娘误会了,你所见的帕子主人是月青的亲弟弟,他叫鹿月蓝。”她轻拭眼泪,莞尔一笑道。
“什么!”这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宋海意惊得猛地站了起来,看她破涕一笑,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坐了下来,有些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啊鹿姑娘,我还以为你……”
“不碍事的宋姑娘,谢谢你替我找到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那……你们是如何走散的?”宋海意看着鹿月青为她倒了一杯凉茶,疑惑问道。
那年大旱,村里许多人都死了,阿爹阿娘都死了,只留下她和刚满十岁的弟弟,为了活命,她带上弟弟不停奔波,辗转来到顺安城,可是她们没有找到能住的地方,她只能带着弟弟住在城里桥洞下。
一天,她带着弟弟到处找可以帮工给钱的商铺,奈何每个商铺主人都以二人年纪较小无法干重活的理由拒绝了她与弟弟,就当二人没精打采回到一直耐以居住的桥洞之时。
看见一个中年流浪汉,一身破洞肮脏地睡在二人铺好的枯草床上,还大摇大摆地吃掉了二人存了许久的干粮。
她气得发抖,遥指流浪汉:“你为何未经他人同意,偷吃他人辛辛苦苦存下来的粮食。”
岂料那流浪汉大言不惭地说道:“这饼子可写了名字?又没写名字,放在那里,每个人都有吃它的机会。”
年少的鹿月青何时见过这蛮不讲理的混账东西,几句话便被气哭了,弯腰进入桥洞,想要将她与弟弟的仅剩的俩件换洗衣服取走,谁知那流浪汉见弯腰的鹿月青。
一时之间竟起了歹意,朝着她便扑了过来,她没有防备地被流浪汉扑倒在干草上面,就见那浑身散发出一股臭味的流浪汉张着嘴就要朝她脖子处咬去,吓得她又哭又叫。
一旁身形瘦小的弟弟见到姐姐被欺负,立马像一只小狼崽一样扑在流浪汉身上,对着流浪汉背上又咬又打,被咬痛的流浪汉对着背上小孩一巴掌扇了过去。
长期没有跟上营养的干瘦小孩被一巴掌扇飞在地上,顿时流出许多鼻血,眼见流浪汉又开始欺负姐姐,听着姐姐不断求救的声音,小孩咬紧后槽牙跑出了洞,想要去找有攻击性的武器。
她看着小孩矮小的背影消失在洞里,心脏犹如坠入一团冰水,一寸一寸冷却下来。感受着身上的流浪汉不停撕咬着她的脖子,甚至连手都要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她于这灰暗的桥洞之下无力反抗,正如她无力反抗的人生。
就在她准备下定决心咬舌自尽时,身上那人猛地倒在她身上,她惊慌地抬起眼,就看见小小的鹿月蓝手里举着一块比他头还要大的石头发呆,眼里还余留一股害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