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啊?
红豆见势不好,立时跪下了,扯着江同的衣摆闹起来:“老爷,姑娘是贵人,婢子是贱命,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也须看主人哪老爷……”
江流春不理会红豆,只提高声音:“父亲最是知礼义明是非的慈父,心中自有计较,不会为小人蒙蔽。”
江同拉不下面子自己打脸,又找不出理由反驳,只得被迫接下这顶慈父高帽子,负手看向窗外,留给江流春二人一个倔强的背影。
江流春冷笑,走近坐在地上的红豆,俯身轻声道:“你且消停些,你听说过哪家主人为了狗打亲闺女的?说出来不怕人笑话。”
红豆恶狠狠地盯着江流春,眼中精光一闪,大声道:“大姑娘,你折辱我没什么,可又为什么要夹枪带棒地扯上梁姨奶奶和二姑娘?你与二姑娘往日起争执时,老爷只罚你,你就怀恨在心,在此含沙射影地骂人家是狗!”
江流春在心底默默替梁姨娘不值,劳心费力培植了这么一个蠢货。红豆也真敢闹,为争高低,竟然把江落月仗母势欺负自己的往事拿到台面上说,硬生生打了江同和梁氏母女的脸。不知梁姨娘听见此话,作何感想。
话音未落,江同已呵斥道:“够了!你再多嘴,我便撵你出去!”
红豆这才意识到失言,立时噤声,狠狠地瞪着江流春。
江同被闹得头大如斗,只想找个台阶下,便略缓和了语气,换了个由头教育起女儿:“无故打人,到底不是大家闺秀所为。”
江流春微微冷笑。把“能不能打你”这一点捋顺了,“打没打过你”这个问题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不过说明白了也好,这红豆是个泼脏水老手,合该教教她做人,杀鸡儆猴,省得自己老被人当软柿子。
于是,她便道:“父亲平日教导,我从不敢忘怀,怎会行如此粗莽之事。父亲请看她面上指痕,这力度和形状,怎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能打出来的。”
说罢,江流春便伸出双手来。那小手纤柔细白,指甲修得短而整洁,与红豆面上那带了血丝的指痕相对比,一目了然。
江同面色尴尬,瞪向红豆。红豆仍欲作困兽之斗,抱住江同的腿,胡乱攀咬起来:“姑娘好有先见之明,指使紫苏动手打人,倒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下人的作为,可不就是主子的意思!”
江流春怒极反笑。这话说得没毛病,下人所作所为尽是主子的授意。看来红豆方才送了一盒香粉,还顺道得了她梁姨奶奶的不少锦囊妙计回来。不仅打压了自己,还准备牵连上紫苏。
难怪正房被人欺负到这步田地。原来江同这“一家之主”平日处理家庭纠纷时,是非黑白都凭着一张嘴,谁嘴皮子溜就是谁有理,人证物证什么的无足轻重,会哭的孩子在江家就是有奶吃。
江同被红豆闹得头疼,便拍着桌子对茯苓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把紫苏叫来!”
茯苓打了帘子出去,正瞧见紫苏与桂子二人急红了脸。紫苏一见茯苓,忙问道:“茯苓姑娘,里面如何了?平日训斥姑娘,不过一时半刻便出来了,今日怎的这样久?”
茯苓扬声道:“紫苏嬷嬷,老爷唤你进去问话。”
说罢,她靠近紫苏,悄声道:“嬷嬷莫担心。进去了照实说就是,姑娘吃不了亏的。”
这话反而说得紫苏心里越发忐忑,急匆匆地进去了。这起子混帐空口白牙诬赖人的功夫最是娴熟,真是令她恨得牙痒痒。没想到,房内的景象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红豆钗横鬓乱地坐于地上,形同疯妇。江同立在窗边,气得脸色发青。而那小小的少女气定神闲地立在一旁,一副看戏的模样。
紫苏心中暗自讶异。这还是原先那个唯唯诺诺、遇事先红眼圈的江家大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