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草木葱茏,修剪得宜。正房窗下还搭了一架紫藤萝,下设躺椅和矮几,都是藤条所编,古朴天然。
进得房中,只见窗明几净,临窗高几上的甜白釉美人瓶里,一支素白芍药含苞待放。房中毫无尘霉之气,一看便知时常有人照管打扫 。
林掌柜去而复返,众人一起将箱笼搬进内室。方才那怕人的猫儿一见了林掌柜,便从墙头一跃而下,在林掌柜脚边亲昵地蹭着。
林掌柜歉然道:“姑娘见谅。不知姑娘要来小住,被褥椅袱都未来得及备办新的。现有的尽是夫人当年的旧物,不过我时常清洁晾晒,也还可用。”
紫苏神色似悲似喜:“这么多年了,你还把太太的院子,打理得如她离开时一样。太太喂过的那只叫做橘球的猫儿已不认得我了,却还与你亲熟。”
林德重道:“夫人在时,对这小院子最是上心。她如今走了,总不能让院子荒废。到底……到底是个念想……”
江流春心中隐约明白了些什么。这传说中的“小白脸”,对梅含英只怕不只是感恩,而是爱慕。只不知梅含英怎生待他。
江流春趁他二人叙旧,走到了梅树树阴下,背着人掏出了随身的小手镜,轻声道:“芜音!”
镜中影像又成了那言笑晏晏的黑衣少女:“姐姐。”
江流春道:“这林德重是什么人?是否可信?”
芜音简短道:“忠心可靠。”语气却不豫。
江流春发觉芜音不愿多言,忍不住八卦道:“你似乎不喜欢他。”
芜音神色不豫:“若非他那些非分的想头,我娘何至于被梁氏横泼脏水。”
江流春听得明白:“原来你娘她并无……”
芜音横了她一眼,无奈道:“我娘聪明一世,只在看男人这件事上有眼无珠,选谁不好,偏生只看上我那糊涂爹。”
这一人一鬼正隔着镜子说得热闹,却听紫苏在叫“姑娘”。江流春忙收了镜子走过去。紫苏说要回酒肆后院取梅含英的旧物,江流春不愿自己呆在梅园,便一同跟了去。
才回到江家酒肆,江流春的肚子便令人尴尬地唱起了空城计。她红了脸问林德重道:“林掌柜,你们店里……真的没个能做饭的了么?”
林德重惭愧道:“姑娘见谅,在下这就让佟福去一里外的宝味居端几道好菜来。”
江流春摇摇头,这店里穷得叮当响,实在不愿让他破费,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她便问道:“厨房里可还有剩余食材?”
那瓜子不离手的懒散跑堂佟福蹲在条凳上道:“我早上煮了些米饭喂后院的那头母猪,现在估计还剩半锅……”
林德重恨不得从后面照他屁股上狠狠踹一脚—小猴儿崽子怎么说话呢,居然让夫人的掌珠跟母猪同吃一锅饭。
江流春竟不以为忤,只含笑做了个“请带路”的手势:“请带我去瞧瞧。”
林德重看向紫苏,见紫苏点了头,便带了江流春穿过大堂,往后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