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春便大步飞奔出门去,回卧房取了伤药等物,给他包扎伤口。她手法娴熟而轻柔,微皱了眉头,神色极为专注。
她一壁低头处理伤口一壁絮叨:“这刀口需得早些处理才是,若成了破伤风,可不是闹着玩的。还好裴少膺备了好些药在我这里,今日刚好派上用场。”
一听“裴少膺”三字,陆长离猛然警觉起来,立时想起了曼陀郡主那句“惦记那丫头的可不光你一个”,心中不由有些发酸,试探道:“听说裴太医近日忙得很。”
江流春随口道:“我倒没看出来。我看他来虎记烤坊蹭饭蹭得挺勤的,也不嫌路远。”
陆长离听了此话,不由有些颓丧。江流春发觉他恹恹的,以为是自己失手弄疼了他,忙问缘故。陆长离还未及说话,肚内便响亮地唱起了空城计。
江流春“噗嗤”一声笑了,抬手将盛炸豆腐的碟子和麻酱蘸料推到他手边:“原来是饿了。炸豆腐还热着呢,你先吃几口垫垫肚子。等蒸笼里肉丸子蒸好了,我便给你们做什锦暖锅子当宵夜。”
陆长离心一横,也顾不得什么颜面,抬头佯作无助:“我手臂不敢动弹,只怕得……”
江流春无奈,微红了脸,拿起了筷子:“那……我喂你吧。”
陆长离竟低头就着她的筷子把炸豆腐吃了,神色欣喜:“这是什么稀罕吃食?我竟没见过。”
江流春低垂了头,并不看他:“不过是些不起眼的小零嘴儿。你趁热吃了便自去歇息,我还忙着呢。”
陆长离见她如此情状,只怕再说错话唐突了她,便转了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起厨房里的事来:“你方才说的‘什锦暖锅子’是什么?”
江流春提起吃食便来了精神,神色舒展起来:“是北边苦寒之地的冬日佳肴。听说夜里要下雪,我特意让林掌柜找了个铜火锅,热乎乎地炖一锅来,给大家当宵夜吃,正好暖暖身子。”
她走到灶台前,指着那排列整齐的盘碗,兴奋地讲起来:“这锅子做法十分特别。以焯熟后挤去水分的大白菜叶子铺底,撒上一把金钩海米增添咸鲜味,再把这蒸笼里刚蒸好的清蒸肉丸子铺在菜叶子上,再将烧肉、海参、鱿鱼卷、大虾、炸豆腐和各色菜蔬荤素相间地摆进去,注入清鸡汤和烧肉汁子烧开调味便可以上桌了。”
她一壁说,一壁将她备好的配菜一样样摆进去,点起铜锅底的炭火来。过开了不一会儿,香味便从锅中极张扬地发散出来,温暖而诱人。
可巧佟步光替林掌柜来给紫苏送些日用之物,正好帮着江流春把锅子搬到花厅的圆桌上,摆好了碗筷。江流春又调了些蒜醋做蘸汁。
陆长离本要帮手,却被江流春拦住:“你这伤口才上了药。”
佟步光瞧见江流春眼里掩不住的心疼之色,心中不由酸苦起来,面上却强作笑容:“陆公子且坐着吧,这本是我们这等下人做的活计。”
江流春拿筷子敲了一下佟步光的脑门儿,佯装生气:“你是我小弟,桂子是我妹妹,满口里瞎说什么下人上人的,听着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