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歆一把挣脱开我的手,悲伤的盯着我看,她的嘴里发出粗粝的嘶吼声,好似深夜里的狼嚎。 “赵瑞,我不想这样活下去!人不人鬼不鬼,还不如趁早死了。我腿上的尖刺,每时每刻都在割伤我的皮肤,我疼啊,疼的恨不能用刀将双腿割去!” 我眼睛发涩,眼眶通红,我的呼吸停滞,我的声音颤抖:“白洛歆,出了沙漠,我去给你找医生、天师,不管是什么,一定把你治好!” 白洛歆冷笑起来,她的嘴角向上,扯动着脸上的脓包,脓包破裂,浓稠的黄色黏液顺着她的下巴流到了她的脖子上。 她眼神中的绝望刺痛了我,让我浑身都跟着疼了起来。 “赵瑞,没用的。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他们将我绑在实验台上,向我的身体里注射了数不清的病毒,我的身体发生畸变,我的皮肤出现脓疮,我的双腿开始溃烂。 他们又拿出各种奇怪的种子放到了我的身上,他们从一开始就只是将我当做了培养皿、肥料。 我的身体千疮百孔,还有数不清的种子扎根在我的血肉里,吸食着我的身体。 当这些种子从我的身体里向外生长,长成参天大树,我就会彻底死去……” 我的心脏疼的厉害,“白洛歆,不会到那一步的……” “赵瑞!你能躲过阴兵,能战胜厉鬼,但你无法让时间倒流,无法让一切恢复原样。我……永远回不去了……” 我一把捂住白洛歆的嘴巴,任由昏黄的黏液浸透我的手掌。 “别说了……” 我的声音抖得厉害,我的眼神凶狠异常。 白洛歆的气力很大,她轻易地挣脱了我的手掌,抓着血影往嘴里送去。 这次我没有阻止她。 她将血影囫囵吞下,咀嚼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红色的鲜血和黄色的黏液混杂在一起,恶心又恐怖。 清醒了的张庚别过头去,食梦貘也满脸嫌弃。 只有靠在越野车边上的林梓涵若有所思的盯着白洛歆看。 白洛歆背过身去,将血影咯嘣蹦咬碎了,咽下肚去。 白洛歆手上拎着的美人皮,肤色白皙,细腻光滑,好似比刚才还漂亮了几分。 婴儿又哭了起来。 林梓涵手中出现了一瓶奶,她走到张庚身边,面带微笑的给婴儿喂奶。 张庚看了她一眼,莫名的打了个哆嗦。 张庚的脊背下意识的挺直了。 张庚看着白洛歆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望无垠的沙漠里,一辆越野车孤独的前行。 我开着车,眼睛看向远处,从天空直罩下来的夜色砸在我的头顶,遮挡了我的眼睛。 漫天星光依旧美丽,一轮圆月皎洁而清冷。 车上的我面无表情,也是在这样的月色下,曾有一个身材干瘦的女人娇笑着同我说话。 我甩了甩头,将那抹倩影藏在了记忆的深处。 有些感情,我回应不了,不如放弃。 直到此时,我才终于承认,我是个俗人,我被一个瘦弱的、脸上镶嵌着铜钱的女人撞乱了心弦。 错误的时间,遇上了错误的人,这场相遇注定是生离或者死别。 不愿再去想,我逼迫自己去想宫一语。 她为了我殚精竭虑,为了我做出了无数准备,甚至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我应该爱她,我也只能爱她。 至于干尺,若一切尘埃落定,我可以把这条命还给她。 越野车乌突突的向前行驶。 我和食梦貘都仔细的检查了这辆越野车,确认这只是一辆普通的越野车。 这时候的我们并没有意识到,当越野车都有了思想,其他的、人类发明的电子设备还甘愿正常的、日复一日的运转吗? 张庚和食梦貘关系突飞猛进,已经发展到互相捧臭脚的程度。 张庚说食梦貘是神兽中的神兽,亿万年永存,法力无边; 食梦貘说张庚是人中龙凤,必能吸引万千美人前赴后继,创造无数段香艳情史。 一人一貘惺惺相惜,直说找到了知己。 林梓涵认真地照顾着婴儿,时不时给他哼唱着摇篮曲,她唱的是戈晚歌死前唱的那个曲子。 “一个扭曲的人,走了一条扭曲的路。手里拿着扭曲的六只羊头,踏上扭曲的台阶,买一头歪歪扭扭的母猪,他们一起住在歪歪扭扭的小屋。这个扭曲的人便不属于这里……” 我有时候在想,等这婴儿长大可怎么办?我们这一群人里可没有能教育孩子的。 伴随着林梓涵的歌声,吃了血影的白洛歆逐渐变了模样。 她脸上的脓包逐渐消失,她腿上的尖刺根根脱落。 血影的活性物质开始在她的身体里起作用,她时常珍惜的捧着那张有些发皱的人皮,轻柔的擦拭着。 黑夜里,我偶尔还能听到她低声自语。 夜色将她包裹在黑暗里,她参差不齐的牙齿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她对着人皮说道:“宝贝儿,我就要变成你……” 人皮死气沉沉的,并不回应她。 幸好,人皮也不会回应。 终于,在一个漆黑的夜里,白洛歆彻底化作了血影的模样。 她身体上的脂肪和毛细血管那么明显,她口中发出剧烈的嘶吼声,她将双手放在了后背上,尖锐的指甲划破皮肤。 她张开嘴巴,像一条搁浅的鱼,她想将自己的皮肤从身上彻底扯下来。 皮肉分离的声音如同气泡破裂,又好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