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社长的身影消散于无。
谈判到此中止。
『直接在这里试一试吗?还是等会儿私下走一趟?』
我看着社长对森鸥外提出了最后一件要求——今晚的侦探社夺回Q的行动,港口黑手党不要来碍事。
森鸥外未置可否。
“组合很强大,侦探社是赢不了的。”像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上司一般,他笑着看向了太宰,“因此呢,太宰君。”
“——劝你回来当干部的那件事,还有效哦。”
“别说笑了。”太宰轻笑了一声,“如果我答应的话,肯定就会被凛酱就地处决的吧。再说了,将我从港口黑手党赶出去的人,不就是您吗?”
“不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吗?”像是个不解的孩子般,森鸥外露出了像是疑惑一样的表情。
“森先生你很怕我吧?”太宰闭眼耸了耸肩,再睁眼时,眼神骤然晦暗了下来,“怕我哪天盯上首领的位子,将你的喉管割破——就像你曾经对先任所坐的那样。”
“心里有鬼的人,看别人也同样如此。”太宰这么说着,眯着眼,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笑。 “——我也反对与你联手。”
肉眼可见的风刃,突然抵在了森鸥外的喉前。
“既然如此,杀掉也没所谓了吧?”我随脚踢开了一块小石子,看着它滚了几圈,又在我脚边不远处停下了。
“凛一。”身后的社长低喝了一声我的名字。
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面不改色的男人,我漫不经心地应到,“我有分寸的,社长。”
“出乎我意料的能忍耐呢,月见山家的孩子。”即使锋利的风刃紧贴着他的脖子,森鸥外依旧是带着那种自信又让我厌恶的笑容。
“是吗,谢谢夸奖。”我毫无诚意地敷衍了一句,“看你应该也挺忙的,我就长话短说吧。”
“不。”他一脸轻松地看着我,“那些事情交给中也就好了,忍耐了五年才在这个时候动手了,努力的孩子自然是要有足够等价的报答。”
“既然如此……把你的命留下,怎么样?”我与他对视,“我觉得至少也得是这个程度才能算是等价呢。”
“这可不行呢。”森鸥外似乎很苦恼地看着我,“如果死在这里的话,爱丽丝酱会伤心的。”
我嘲讽地笑了一声,“像你这种人渣,竟然还会有人为你的死而伤心的吗?”
不理会森鸥外打算答话的动作,我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单刀直入地开口道,“我只问你两件事。”
“第一件事,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把我的信息泄露给他们?”
五年前的Mimic事件的整个过程,我都已经从太宰那里了解得差不多了,织田作的异能力、Mimic这个组织的来源、异能特务课的介入……以及,森鸥外为了得到异能开业许可证所采取的一系列举动。
如果抛开我的个人情感不谈,客观来看,一切都是这么的顺理成章,森鸥外的所有行为都很符合他作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身份,只除了一件事。
他知道我的存在,也知道如果织田作死了,我可能会给他造成的麻烦,既然如此,在把孩子们的藏身之处泄露给Mimic时,他也应该把我的信息一并泄露了才对。既能让我对Mimic造成损失,又能进一步保证织田作前去与纪德对决,同时还能解决掉我,一箭三雕。
可是从始至终,我的存在都没有被Mimic找到。
和被太宰藏起来了的孩子们不同,Mimic想要找到我的住所是轻而易举的,但我却从未受到任何威胁。这只有一个解释,一个让我更觉得恶心的解释——
“因为,”森鸥外对我露出了和面对太宰时相似的笑容,“只要你在横滨,那么你就是港口黑手党的保护对象。”
“当然了,”他补充道,“如果那时候你真的为此而对港口黑手党展开报复,那么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果然。』
我平静地注视着他,说出了我的第二个问题。
“——那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从十几年前那个突然造访孤儿院的中国女人出现开始,我就隐约觉察到,自己始终是被人,或者说,被某些人所庇护着的。太过平安的孤儿院生活,指引我来到横滨的那只猫,为我筹备了一切却从不露面的神秘人……
虽然幼时的记忆已经相当模糊了,但我确信,在那短暂的三年里,我绝对没有见过森鸥外这样人,他太过有特点,这种人我是不可能忘记的。既然如此,他对我的“保护”,恐怕也是来自某些人的指示。
“一个人。”森鸥外答道。
“谁?”我问。
“你在横滨所受到的所有庇护,全都是来自于同一个人的关照。”森鸥外以一种意味不明的神色看着我,好像有些惋惜,又似乎带着些了然,“只要你在横滨,即使武装侦探社被组合击破,你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气流急旋的风刃逐渐消散了,我突然觉得有些疲倦。
“在你的眼里,所谓的「庇护」,就是让我离开了危险的中心,最后看着唯一救过我的人,因为我的疏忽,而死在了我的面前吗?”
“武装侦探社不会被组合击破的,我也不需要你们港口黑手党的庇护,我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侦探社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
“所以,我和你们是敌人。”
原本一直在悠悠转动的红色风车突然快了些,周围的树丛簌簌作响,黑色的长外套微微扬起。
一缕黑发悄然落地。
——是有风吹过了啊。
血珠从男人右脸的细长伤口渗出,他低声笑了。
“既然如此,我们港口黑手党自然也会派上最强的战力来招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