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逮捕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是异能特务科的人,或则更准确一点来说,是由安吾带领的军警人员。
约定的汇合地点是在市区里的某个地下停车场里,一身制服的安吾以及他身后全副武装的军警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简直就像是个反派组织一样吓人。
“菲茨杰拉德没来吗?”我靠着车门,随口问了一句。辻村深月在下车后就相当自觉地站到了安吾的身后,低声和他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推了推眼镜,安吾像是头疼一般地叹了口气,“那位说是受不了这里压抑沉闷的空气,直接跑去外面的露天咖啡馆里了。”
“那么我们也不能迟到了才是。”语气里带着惯有的那种轻飘飘的笑意,太宰率先朝着地下停车场的出口走去了,“即使是暴露在了阳光下,老鼠逃窜的速度也是不容小觑的啊。”
目送着太宰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出去了,我看了眼一步没动的安吾,问他,“怎么不走?”
“现在立刻出去的话,武装的军警会引起人群骚动的。等太宰君牵制住了那个「魔人」,之后才是我们出动的时候。”安吾顿了顿,又反问我,“凛一小姐不和太宰君一起出去吗?”
沉默了片刻,我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不了。”
“我晕车,你让我再缓缓。”
……
今天横滨的天气很好,天空湛蓝深远,团团的白云如同棉花一般松软,微凉的海风吹拂过大街小巷,带走了午后沉淀的热意。街道上有着三三两两的行人,尽情享受着这悠闲的夏末时光。
『但是果然还是有点热。』
我不动声色地把衬衫的中袖又拉高了些,变成了短袖的样子。
“那家伙真的不热吗?”我看着二十米外正与太宰和菲茨杰拉德对话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忍不住吐了个槽,“这么厚的帽子。”
“看起来好像不热。”一旁的辻村深月小声接了我的话,“但看起来好热。”
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附议。”
“咳!”一旁同样穿着这种天气看起来就很热的制服的安吾清了清嗓子,辻村深月立刻噤若寒蝉地收声,我则是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视线仍注视着太宰他们那边的动静。
太宰和菲茨杰拉德似乎是向陀思妥耶夫斯基说明了我们是怎么找到他的,许久未见的菲茨杰拉德已经又换上了时髦的休闲西装,还顺带做了个发型,虽然还是一副公子哥的大佬模样,但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盛气凌人到让人厌恶的程度了。
“还不动手吗?”眼见太宰那边的形势逐渐稳定了下来,甚至一副要继续开座谈会的趋势,我忍不住催了一句安吾。
“病毒异能者那边已经确认抓捕了?”安吾谨慎地看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动作,同时问了一句。
“十分钟之前就已经揍完一顿了,都快到饭点了,我还赶着回去给小贤做晚饭,你能不能快点。”我答着他的话,调出了手机里国木田不久前发给我的短信,在他的面前晃了两下。
“我明白了。”完全没有在意我的后半截话,安吾下达了指令,“那么……行动,逮捕一级犯罪异能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隐藏于阴影之中的特殊部队尽数持枪而出,枪口直指露天咖啡馆内身着冬装的异国青年。不紧不慢地踏步而出,安吾扶着眼镜,站在了三人的面前。
“接下来就移交给我们把,太宰君。”
只露出了一瞬间意外的神情,陀思妥耶夫斯基微蹙着眉,嘴角扬起了了然的笑,从容不迫地跪在了地上,双手放在了脑后,摆出了一个犯人受捕时的标准动作。
军用枪械就在他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对准了他的后脑勺,训练有素的特工拿出了特制的手铐,准备将其逮捕。
『就这么简单的吗……』
站在人群的最外围,我有点无聊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微妙地觉得有点失望。
『稍微也反抗——』
全副武装的特工将手伸向了他的右臂,准备给他铐上手铐,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嘴角的笑意却忽然加深了许多,诡异又危险。
太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紧缩。我有些茫然,并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身体仍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慢着!不要碰那个家伙!”
随着太宰的喊话同时响起的,是人的身躯骤然倒地的声音,以及金属当啷落地的声响,所有的枪械在一瞬间就凑近了那个肤色苍白的瘦弱青年。
没有人出声,许久的沉默之后,我才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毫无诚意地对着青年道歉,“抱歉,手滑了一下。”
原本应该好好挂在我腰带上的短刀落在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身边,他捂着肩颈,慢慢地坐了起来,所有的枪口都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凛酱,给他把手铐戴上。”太宰的眸色微沉,语气也严肃了几分,“不要碰到他。”
“是~是~”我漫不经心地应声,穿过了包围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群,捡起了他身边的手铐。
原本负责给他戴手铐的那名特工已经聪明地退后了,我稍微辨认了一下手铐的样式,蹲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面前,像是哄小孩一样开口道,“好了,把手伸出来让我给你戴手铐,不然我就直接把你的两只手都卸下来——相信我,即使不能碰到你,我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或许那应该叫做「切下来」。”陀思妥耶夫斯基垂眼轻笑了一声,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伸出了手。
咔锵两声,特制的手铐轻而易举地就将这个一级危险的犯罪分子铐住了,我抬手拍了一下他厚实的帽子,嗤笑了一句,“你真的以为我只能把你的手「切」下来吗?”
“——你也未免太过小看我了。”
毫无预兆地,气流瞬间在我和他之间旋转压缩,墨色的发丝随着风向而飘动,我打了个响指,像是气球噗地一声突然放气一样,压缩着的气流由一处迸发而出,所有的风压聚集在了极小的范围内,看似毫无危险,但却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腹部施加了如同重拳落下一般的力道。
闷哼了一声,他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