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帅气的发言。
客观来说,确实是如此,只要那种冰冷的视线对上的不是我的话。
我算是知道安吾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了。在这个世界上形形色色的无数种异能中,绫辻行人的异能也能算得上是相当特殊的一种,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不亚于太宰的「人间失格」。
只要被他揭发了罪行,犯人就必定会死亡。听起来这只是将「死刑」提前了,安在一个侦探身上,大约是如虎添翼一样的能力。但观察异能的角度向来与其他人不同的我,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个能力真正的特别之处。
——影响因果,或者说,强化确定因果线之间的相互作用。
举一个最为简单的例子,一个必定会被判处死刑的犯人,他在面临死刑前最主要的因果线,大约是「犯罪→被揭发真相→被逮捕→被审判死刑→执行死刑→死亡」,这样的一串流程。虽然起因是他的罪行,但导致他最后死亡的直接原因,其实是「执行死刑」这个行为。
也就是说,按照正常的流程,最终导致他的生命「线」断裂的,是「执行死刑」这条线。就像是孩子们常常玩的那种草根游戏一样,两根直接相交的草根,强韧的那一根就能将柔弱的那一根扯断。而「执行死刑」这条线,就是能将「生命」的线扯断的那根更为强韧的草根。
然而绫辻行人的异能,大约就是直接省去了「被揭发真相」之后、到「死亡」之前的这段过程,直接强化了「被揭发真相」这根线的韧性,并且使之与「生命线」相交,直接达成「死亡」的结果。而这种因果强定能力的表现,恐怕就是所谓的「意外」导致犯人身亡。
世界上不存在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意外」,所有的意外,实际上也不过是某根因果线的强度变化了而已。
曾经能够看到「线」的我,是再清楚不过这种事情的了。
暂且不提绫辻行人的异能究竟是如何运作的,总而言之,「犯罪」与「被绫辻行人揭发后必定身亡」这两点,是能够相互推得的,也即二者互为充要条件。并且在这次的案件当中,有着一个能够利用的漏洞,那就是「青柳雅春曾经也犯过案」。
高层默许了绫辻行人这种自带验证推理结果真实性的bug侦探来调查这起案子,其实是想反过来利用这个能力,他们以为青柳雅春十四年前确实犯案了,虽然这次他没有犯案,但只要绫辻行人把十四年前的「罪行」也揭发了,青柳雅春就必定会死,没有人会去深究青柳雅春到底死于哪起案子。
但是不巧,也许是安吾发现了什么,也许是绫辻行人先一步认出了曾经就被冤枉过的青柳雅春——听他的话,他们两个当年似乎就认识——然后和安吾沟通了什么,总而言之,安吾明白了这次事件的真相其实是高层的内斗,但以异能特务科的立场又不能插手(毕竟异能者至今似乎还是政府高层那些普通人眼里的一根钉子),所以他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反过来利用高层的计策。
让青柳雅春这个倒霉蛋假死,在放走了他的同时,也能糊弄过去那些高层,毕竟谁都不会对绫辻行人的能力有所疑义,只要伪装出一个死亡后尸体难以搜寻的现场就足够了。几十米高的瀑布、拥有上千度高温的工厂熔炉、进去后就再也找不到出路的地下溶洞……有的是让搜寻人员找不到「意外身亡后的尸体」的办法。
在脑子里转过了好几圈,我才终于大概理清了他们的打算。放走了无辜的人,应付过去了高层顺便麻痹了他们、好在之后展开对他们的暗中调查,顺便好像还送了绫辻行人一个人情,一举多得的决策,该说不愧是安吾吗。
视线毫无焦点地落在绫辻行人的脸上,我保持了几秒发呆的动作,才露出了然的神色,点了点头,“哦。”
“哦?”一手执着烟杆,绫辻似乎是挑了一下细长的眉毛,反问的语调里好像透着些不满的意思。
我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是这样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绫辻听见我的话之后好像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顺脚踢过了一个沙发凳,在我和辻村之间坐下了。
“我真希望你的脑壳里确实是装着一个有用的大脑。”抖了抖烟灰,他口中的话完全是不加修饰的鄙夷,“而不是只能靠着你旁边的那个小子。”
“我也真希望你的体术能像你的异能一样有杀伤力。”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又开始针对我,我毫不客气地反击了他一句,“而不是只能靠着你旁边的辻村小姐。”
虽然个子比我高了一大截,但绫辻行人显然不是个勤于锻炼的人,我想他的身手大约也只能算是普通人里比较好的那一类,放在受过训练的人面前,就差的太多了。
“仆人就该物尽其用。”绫辻的神色坦然自若,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无视了辻村的愤懑抗议,他继续说道,“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在场的这些人,会集中在这里吗?”
『因为可以省下一笔住旅馆的钱。』
我在心里回答他。
见我没有答话,绫辻毫不在意地吸了一口指间的烟管,缓缓吐出了一缕轻烟,“真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看起来和你说话必须要把一切都摊开,明明白白一字一句地说清楚才行。否则以你的脑子,大约连这些事的入口在何处都不知道去找。”
我已经数不清楚这是绫辻行人第几次拐弯抹角、或者光明正大地质疑我的智商了,反正以一个刚刚认识了一天的人来说,这个次数绝对多到超乎我的想象,大约也只有风生能胜他一筹……好吧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说道的事情,总而言之,我有点想揍他了。
“如果只是想要放走他的话,我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把所有人都集中到这里。”他又看向了我,似乎是在端详我的表情,然后不知为何又看向了乱步。
我转过了头,看见乱步脸上的神色有些沉了下去,碧色的瞳孔里隐隐带着些警告的意味,却又见我转头后,迅速收敛了起来,只又握紧了几分我的手。
“没有监视,也没有狙/击/枪,这样的机会只有今天而已。今天过后,在座的所有人就会再次瓦解星散、各奔东西。”略低着头,绫辻行人静静地盯着面前虚空中的某一点,口中说出的话令人难以理解,“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