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胃病重症患者。
“下午的时候……”一直安静吃面的西格玛忽然开口了,“为什么不收下那些花呢?”
“什么?”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搅着意面的叉子戳在了白瓷的碟子中央,发出了一声脆响。
“那些花。”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放下了手里的银叉,“我回来的时候撞上了……江户川乱步,他的怀里抱着一大捧的花,看起来有些……‘不那么有精神’地和我擦肩而过。他是从你的房间门口离开的。”
他用到了一个法语单词形容乱步的样子,意思大约是“没有精神”、“沮丧”、“难过”,总而言之就是形容一种低落心情的词语。总有些词语难以被准确翻译成另一种语言,就好像是英文里的“blue”、中文里的“惆怅”、日语里的“優しい”,只能用看起来相似却又似是而非的词语来翻译它们。
我盯着他看了两秒,忽地眨了一下眼睛。
“绝对不只是‘擦肩而过’吧?”我用了一个询问的句式,却是语气确信地说道。
西格玛尴尬地低头咳了一声。
乱步的性格我再了解不过了,看见了一张陌生的面孔,而且还是个和我一样从天台上下来的年轻男人,房间住的又离我这么近,哪怕只是下意识地,他都会对西格玛升起警戒心。
我没再去管他们见面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回答了西格玛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我收下了啊。”盘子里的意面被我搅成了一坨面团,完全没法吃了,我顿了顿,还是补充道:“收下了……一朵,最开始他递给我的那一朵。”
“……一朵?”西格玛微微一愣,像是没能理解我的举动。
我轻轻地笑了一声,站起身,将几乎是一口没动的意面倒进了垃圾桶里。
“总要让他吃点苦头才好。“
只要一点点就行。
水龙头的流水冲刷走了白瓷盘表面的油渍,哗哗的水声里,我听见了自己的肚子发出了低声的哀鸣,胃好像搅拧了起来,胃酸翻涌。
咕噜噜。
咕噜噜。“
我将洗好擦干的盘子放回了碗架上。
“西格玛,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
我回房间的时候,发现屋里多了两大只生物。
一只不像猫也不是猫的馒头猫,以及一只下午才见过面的人。
“……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记得我出门的时候是锁了门的。
本来面对我就没什么底气,乱步立刻心虚地把斑推了出来背黑锅:“猫咪先进来的……!“
趴在桌上,斑不以为意地舔了舔胖乎乎的小短爪,一副大爷又欠揍的模样:“喵呼呼~这里本来就是本大爷的领地,本大爷当然是想进来睡觉就进来睡——“
“ま、だ、ら——“我语气不善地眯起了眼,把它圆滚滚的身躯从桌上拎了起来,”这个时候开始做猫皮围脖的话……冬天的时候夏目就刚好能用上了吧?“
“……喵呜嗷——!!!“
它立刻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猫叫,从我的手里挣脱,炮弹似的冲出门逃命去了,滚出门的时候不忘留下一句毫无可信度的威胁:“臭丫头!!你要是敢剥本大爷高贵的皮毛我就去告诉夏目——!!!”
我冷哼了一声,压根没把它的威胁放在心上。
我将视线转向了坐在床边一动也不敢动的乱步,他老实的就像是个正在上课的小学生,垂着脑袋僵坐在那里,似乎是刚洗过澡,衣服也换了一身,宽松的衬衫大了些,挂在他的身上,头尾的扣子都没扣好,一头黑发应该是他自己用吹风机胡乱吹干的,乱七八糟的蓬松翘起,本来就不服帖的头发左翘一缕右翘一根的,比刚睡醒的时候还要凌乱。
“我要睡觉了。”面对这样难得老实下来的乱步,我还是毫不心软地下了逐客令。
他小声地“噢”了一声,慢吞吞地踢掉鞋子,自觉地爬到了床靠里的一侧,扯过了小半条被子,盖在身上蒙过了半张脸,缩着身子背对着我躺下了。
我:“……”
这虽然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劲但就是完全不对劲的情况让我一时懵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把乱步从我的房间里丢出去。
……他到底在自觉些什么啊!!暖|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