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了,还有隐瞒的必要吗?”我看着斑,等了几息,就看见它炸起的毛缓缓落了回去。
我收回了手,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它。
趴在了座椅的扶手上,斑在沉默了片刻,才开了口。
“……既然你曾经是夏目的友人、又是一个阴阳师的话,那你也应该知道的吧。”转过了脑袋,斑对上了我的视线。
在昏黄朦胧的灯光里,那张诡异的猫脸更多了几分邪气。
“——拥有强大的妖力,对人类来说,是‘不幸’远远大过所谓的‘幸运’的。”
听到它的这句话,我的心里忽地一动。
有些事情——有关妖怪的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年,其实我已经不能像是曾经的“安倍凛一”一般如数家珍地深谙于心了。但是斑的这句话,还是让我隐约地想起了一件事。
夏目拥有着相当强大的妖力,也是因为从名取那听闻了这件事,当年的我才会想着去见识一下这个“特别的同龄人”、后来还阴差阳错地和他成为了朋友。
拥有着强大妖力的人类,虽然很容易招来妖怪的垂涎,但有着这样强大的妖力傍身,哪怕是随便的一拳都能把大妖怪给打趴下,因此虽然夏目经常碰上这样那样的麻烦,最终也都能顺利脱身,偶尔甚至还能帮小妖怪们赶走作恶的大妖。
但是,
妖力和灵力实际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力量。
拥有强大的妖力,对人类来说,是“不幸”远远大过的所谓的“幸运”的。
“夏目他——”
斑直勾勾地盯着我,小小的猫嘴中吐出的,是尖细到甚至有些刺耳的人声。
“很快就要死了。”
“因为他那和祖母玲子一样的、本不应该属于人类拥有的强大妖力。”
人类的身躯,根本无法承受那样强大的妖力。
“只要我欺瞒过你,风生那个家伙就会说出传说中的阴阳师——「安倍」的下落,只有这个传闻中同时拥有着人类和妖怪血脉的阴阳师,才有可能知道如何延续夏目的性命,让他不会因为自身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强大的妖力而早亡。”
『——安倍。』
『传说中的阴阳师、安倍。』
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最终合上了眼,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瞬间被不知名的力量抽空,后脑砸进了柔软的靠椅里。
『一切都不一样了。』
没有为了抚养我而入世,那个我熟悉的男人变成了“传说中的阴阳师”,斑再不能像是曾经那样、如同去邻居家串门般轻易地就能见到我的那个师父。
一切的发展都是这样理所当然,无比陌生却偏偏又是如此熟悉,我已经生不出什么“挣扎”的念头了,甚至连“想办法救夏目”的念头都不曾在我的脑中出现一瞬。
汹涌的河流冲破栅栏,山洪爆发,耳边回响着雷鸣般的地动,我站在原地,看着脚下奔涌而过的潮水,一动不动,只是无言地注视。
因为我知道,即使伸出手,我也拦不住哪怕只是一捧的水花。
“风生带你来,就是为了骗我?”我捏紧了手里没吃完的巧克力,抬起眼看向了斑。
“或许吧。”斑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总而言之,我和它的约定就只是在你面前假装还认识你,仅此而已。”
我没有答话,但心里却也知道,事实大抵不是这样的。
风生带斑来,恐怕不是为了“欺骗”我,而是为了在此时此刻,让斑告诉我所谓的“真相”。
提醒我“你还是老实认命吧”的“真相”。
——我已经回不去了,乖乖地把真名交还给他,让他回到那个世界,夏目也还在等着他给的情报救命。只要我放弃抗争,一切就都能好好地回归“正轨”,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那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妖怪,虽然我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应该是知道的吧。”跳下扶手,斑晃悠着圆滚滚的身躯从我面前经过,去置物柜里翻了条巧克力棒出来,在我脚边一屁股坐了下来,用小短爪拆起了包装袋,口中吐出的话语毫不留情:“好心奉劝你一句,如果不想遭殃的话,你还是把它想要的‘东西’乖乖交出来为妙。垂死挣扎也只会是无用功而已。”
“那种事情和你没关系。”我垂下眼帘,对它的话丝毫不为所动,“你只要老老实实地按照我的话行动就行了,斑。”
吭哧吭哧地埋头啃起了巧克力棒,斑头也不抬:“就像是那边那个已经睡着了的蠢货一样?”
我的眼神霎时一沉。
寂静的包厢里只余下了西格玛轻浅细长的呼吸声,他仍在沉沉地睡着,安静地躺在薄薄的被褥里,阖着眼眸,对我和斑的对话一无所觉。
“什么意思?”我开口道,微哑的嗓音没有一丝颤动。
斑很快啃完了手里的一根巧克力棒,伸出爪子又探进柜子里拿新的:“这个小子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吧,没有和你一样强悍的身体和灵力,也不像是今天下午开车的那个矮帽子一样,身上拥有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强大力量。”
“这个小子在和风生的战斗里可派不上任何用场。但是这种时候了,你还带上了这么一个拖油瓶……你是打算把他当做一个好用的诱饵吗?”斑费劲地从置物柜里又扒拉出了一颗巧克力球,“这个小子看起来对你可是相当的听话啊。”
——「诱饵」。
一个无比刺眼又扎人心的词语。
这个词总是会让我想起的场静司曾经做过的那些事,留给我的几乎都是些糟糕透顶的回忆。
我不愿意再去回想那些事,抬手将剩下的半块巧克力吞进了口中,甜腻的味道在瞬间占据了整个口腔,舌苔上的味蕾被甜味淹没,感知味觉的神经都在这几秒间变得迟钝,慢了半拍,才有腻人反胃的感觉从大脑中传达到咽喉里,仿佛连食道都因为这过量的甜腻而烧灼了起来。
我拿起了手边的一瓶纯净水,拧开瓶盖,一连喝下了小半瓶的水,才终于觉得口中的甜腻散去了大半。
“西格玛不是「诱饵」。”
我将水放回了卡槽里,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