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里,刚刚脱下的雨衣还挂在厨台边上,餐桌上放着刚打开的披萨外卖。
几乎就是在我对上外卖员视线的那一刻,躺在桌上的披萨就迎面朝我丢了过来——连带着老旧的方形餐桌一起。
我随手抡起了边上摆放杂物的一个木架,毫不闪避地砸了回去,并不算笨重的餐桌被我砸回了地上,披萨也摔在墙上成了一团糊糊,但披萨店外卖员却并没有像是常见的路数一样,借着餐桌的掩护逼近我发动袭击,而是转身就逃向了窗口。
窗外就是裁缝店后头的小巷子,这家伙显然是要逃跑。
眼看着男人已经翻上了窗户就要往下跳,我抓起脚边掉落的一只勺子——正是从刚刚的木架上掉出来的——手腕发力狠狠一甩,在男人即将跳出窗口的顷刻之间,塑料的勺子砸中了男人的后脑勺,隔着几步远都能听见勺子与头盖骨相撞时发出的沉闷咚声。
男人直接就被砸得晕厥了过去,倒栽葱一般栽出了窗口,从二楼摔了下去。
淅沥的雨声盖过了人体坠落的闷响。
我起身走到了窗边,向下看了一眼。虽然看对方刚才打算直接跳的动作就知道这下面不会有危险的东西,不过他也真是lucky,这后头竟然是一片土地松软的草坪。
还以为等下会需要花点力气抢救一下呢。
我按住了耳中的通讯器,正想要和太宰汇报情况,但通讯器中却先一步响起了太宰的声音。
“被逃掉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颇为诧异,我看着底下已经摔晕了的外卖员,没能理解他的话,“什么?”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太宰的语速变快了许多,“店里有人出来了。”
——?!
我一愣,忽然想起了刚刚打晕裁缝店老板时那比平常更硬的手感,立刻丢下了摔下楼的外卖员,扭头就奔向了厨房对面的那个房间。
房门被我一脚踹开,看布局应该是裁缝的工作室,我推开了房间里那扇正对着街道的窗户,果然就看见了本应躺在一楼店铺内的那位「店主」此时却出现在了马路的对面,正往街对面的巷子里跑。
艹!
我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抓错人了,立马撑着窗沿翻窗而出,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没有理会路人发出的阵阵惊呼,在落地后就毫不停歇地冲向了马路对面,穿过了川流不息的车流和行人,紧随着那道目标人影进了一处小巷。
少有人至的小巷随处都是青苔,在这潮湿的雨天,稍不留神就会踩滑摔倒,眼看着前头的人影就要消失在巷子的拐角,我想要从腰间摸出短刀直接把人钉在墙上,伸手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刀具带不上飞机,于是被我留在了中也那里压根没带。
一咬牙,我的手插进了口袋里,摸出了身上唯一一样能丢出去的东西:
中也给我买的那台手机。
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对不住”,我满怀着对中也的愧疚之心,抬手将手里的手机投掷而出,如同从枪口|射|出一枚子弹。
——砰!
手机正中男人的后背。
奔跑中的男人一个踉跄,凭着身体的惯性向前又走了两步,最终还是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几乎就是下一秒,我将男人压倒在了满是泥水的地上,反钳住了他的双手,右腿抵住了他的脊背,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英】老实点!”
我厉声呵道,同时手上一个用力,清脆的咔嚓声响起,他的两只胳膊就已被我卸下。
胳膊不能动了,再加上刚才被手机砸的那一下,他起码断了三根肋骨,只要他敢再挣扎一下,都不必我动手,断掉的肋骨就会扎进他的脾脏,够他吐上三斤血。
男人也意识到这一点,很快便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我伸脚将摔落到墙根的手机勾了过来,腾出一只手捡起了手机。毫不意外,手机的屏幕已经摔成了一片裂纹,但基本功能似乎还都能用。
在男人背后的衣服上擦干净了手机,我一边把手机揣回兜里,一边用我那半吊子的口语拷问这个被抓到的倒霉蛋。
“谁派你来的!”
男人被我扯着头发,仰起了脑袋,但脸上却并不见惊恐的表情,他只是艰难地丛口中吐出了一个单词:“Ph……one……、”
『……手机?』
我有些疑惑,但还是伸手在他的身上翻了两下,很快就从外套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台智能手机。
我按下了手机侧面的电源键,屏幕随之亮起,然而出现在我眼前的却并非手机的锁屏界面、
而是正在通话中的提示。
【SIR】
【00:36】
不足一分钟的通话,也就是说,大概就是在他离开裁缝店前,刚刚拨通的电话。或者换言之……
我接起了这通电话。
听筒的对面,传来了男人从容中带着一丝讥嘲的嗓音:
“……苏格兰场的那些家伙们还有三分钟就会到达你所在的位置。如果你能够顺利从他们和皇家护卫队的围剿下逃脱的话,我在雪莱博士的研究所恭候您的大驾,Ms.Wanted .”
——换言之,他会离开裁缝店,就是在这通电话的指示下,将我引出店铺,在街道上制造出足以引起警方注意的骚动。
柯·南·道·尔·根·本·就·没·有·来·这·条·街。
他预测到了我的行动,并且先一步采取了应对之策,直接跟着亚当去了雪莱的研究所,让我淋着雨在这条街上傻等了半天,最后只等到了两个他抛出来的诱饵。
我没能看穿这个圈套,因为我是一个只懂得“见招拆招”的人,我只会应对眼前出现的状况,却无法看破这种一环套一环的陷阱。
但有一个人是应该要能够看破的,凭他的头脑,不可能直到店主离开裁缝店都还没能发现这其中的端倪、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跟着追了出来。
看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我的眼神愈发冷了下来。
“……太宰、”
面对我森冷如冰的嗓音,太宰却并不心虚,也没有再一次的顾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