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秦无畏外出之前推迟的邀约,现在得一一履行。
此时他正沿着海边观景大道赶往安罗达的私人别墅。安家和秦家合作多于竞争,对安罗达,秦无畏不感兴趣,但上一辈的交情在那摆着,他平时也就面子上过得去就行。秘书说,他不在的时候,安罗达亲自打电话来问询了几次他的归期。
这次他登门拜访,看一看到底他所为何事。接到暮思云的电话,他心急如焚把车开得飞快。
经过一片水洼时,水花飞溅,恰巧溅到步道上的一位女子身上,他减了车速,从后视镜里看到女子对他的车怒目而视。他倒回去,下车,拿出手机,对那女子说:“调出收款码,我赔你件衣服。”
女子高傲又鄙夷冷冷看他一眼扭头走了。
秦无畏讨了个没趣,也没放在心上。赶到安家时,仆人对他说,安总在那边凉亭里等着呢。
安家的庄园临海,视野开阔,一群海鸟在水天相接处翔集。安罗达看到他,起身笑脸相迎。秦无畏看这架势,不像公事。而私事的话,不知要闲谈多久。他耐着性子攥着茶杯,和安罗达你一言我一语地闲侃,半天了,秦无畏还没明确谈话的目的。安罗达自然也看出他的焦躁。一招手,仆人过来了,安罗达说:“然然呢?”
“我去请。”仆人临走前还笑眯眯地看了眼秦无畏。秦无畏皱皱眉,随即问道:“然然妹妹留学回来了?”
“回来了,也不着家。”提起安然,安罗达满脸慈爱地无可奈何。“这么大个家业,她不感兴趣,我年轻的时候,想着不能让她背负这么大包袱,现在上了年纪,想法又变了,可她翅膀硬了,降不住了。”
秦无畏打着哈哈道:“叔叔你正年富力强着呢,妹妹还小,还没转性呢。”
安罗达挥挥手:“你看你爸,我们可是年龄差不多的,轻轻松松地,嘛事没有,花鸟市场逛得贼溜。”
秦无畏笑起来,一个人影过来,笑声戛然而止。安然一身家居服,头发散开,满脸不屑地看着秦无畏。
安罗达说:“无畏虽不是外人,你穿得也太随便了。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呢?”
“你问他。”安然笑着,语气却不善。
秦无畏赶忙解释了原因,又给安然道歉。“安然妹妹,几年不见,真没认出来,这真不怪我,你变得这么漂亮谁敢认呢,世伯召见,我怕误了点,这次弄脏了你的衣服,确实该罚,你说,你怎么罚我?”
安然走近后,一眼认出了秦无畏的脸。的确有些小时候的样子,但更清晰的是前几次相见时他的模样。她不知道他叫秦无畏,但那张脸记得清楚。今天安罗达对她说,秦无畏要来,让他们见见。她知道安罗达什么意思,从她回来,马不停蹄地不停让她见这个见那个,今天居然让人来了家里。她趁人不注意跑了出去,但路上却被秦无畏溅了一身水,灰头土脸地回来了。这才见了秦无畏。
安然对着那个当着她父亲的面明知她不能怎样却故意说漂亮话的人,她也开玩笑回击:“罚你这辈子都要给我当牛做马。”
安罗达和秦无畏都笑了。安罗达佯装嗔道:“这是什么话?”秦无畏倒水:“好好,先给你倒杯水练练手。”
花茶的香气氤氲,安然仍旧一脸倨傲,目光落到远处的海景上。
秦无畏走后,安然说:“我去体验生活的时候,见到过这个人,如果这个社会有败类的话,他让我亲眼看到了。”
安罗达一听她说体验生活就怒了:“你体验什么生活?你体验的生活是你爷爷体验过的,我们辛苦一辈子就是不想让你过你体验的那种生活,你偏偏去,偏偏跟我们作对,让你去留学,别的成效没见,倒是惹我们生气这方面技高一筹了。”
安然不气不恼,一一给安罗达讲述她几次遇到秦无畏时,他的所做所为。她当清洁工时,看到他乱丢垃圾,她做餐厅服务员,他浪费食物,她今天在路上走,他不避让行人。这个人,人品有问题。以后让她见谁之前,把好质量关,不要阿猫阿狗的都让她见。
“人无完人,你也不要吹毛求疵,上纲上线,你也审视审视自己,毛病说不定比人家还多呢!”安罗达语重心长地说。
安然皱着眉头:“抬高他,贬低我,我连这样的人都不如吗?”
关于秦无畏他们父女还得一段时间争论,不过这些秦无畏都不知道。他正心急火燎地往家里奔呢。
暮思云正坐在廊下晒太阳,秦无畏从车里看看她没在哭,就放心多了。
他摇着车钥匙走近,人虽没哭,但没精气神,像蔫蔫的即将枯萎的花朵,他故作轻松地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哪,今儿怎么得闲回来啦?”
秦无畏在她边上坐下:“想吃什么?还是想要什么了?”
暮思云歪在他身上,说:“这里,这世上,除了你,真没什么值得的。”
“胡说了不是,还没美食,美景,你的小提琴,你还有新的希望……思云!思云!”
暮思云从秦无畏肩头滑落到的腿上。他摇着她,不经意扫过她下身,血迹是那么醒目,刺得他的眼睛发痛,嗓音破了,嘶吼喊着管家,又慌乱抱起她冲到车上。暮思云想抓住秦无畏胸口的衣服,但没有气力,手抚在他胸口气若游丝地问:“张行东你没对他说吧?”
秦无畏说:“没有,你别说话,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暮思云微微摇摇头:“他不知道,不要告诉他。”暮思云说完,头歪向一侧,眼角的泪越过了鼻梁滑向了一边。秦无畏心急又心痛地吼道:“思云,振作点,你还有哥哥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