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烛里的火苗跳跃着,映着谢云络宁静幽深的眼眸,竟格外的透亮。
萧墨逸忽而忍不住的放肆大笑,却在谢云络一惯冷漠的眼神中,他早已看得出来,谢云络的心里始终别扭着。
不知是因为那姑娘的身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因?或者,谢云络从来就没有真正而完整的爱过,亦或者被什么东西狠狠地伤过,才会像如今这般,想救,却要偷着救;想让人留,却总是想着让人家姑娘走。
萧墨逸有些认真地看向他手中那柄泛着寒光的玉泉剑。传言,这柄玉泉剑在被前朝开国皇帝收为贴身宝剑之前,曾是他原配夫人的。
虽说那位夫人最终并没有与他携手共享天下,但其最初,轻舞游龙的身姿,配上这柄出剑如风,挥剑如长蛇吐信般的三尺长剑,不知替他刺穿了多少人的喉咙。
只可惜,她是一名刺客,无论帮他杀了多少阻碍他的人,她都成不了他真正的妻。
随着那位帝王开疆拓土,各种势力也越发的开始阻挠。而那些能联合的势力,也都想着让女儿占据她的位置。于是,她便装傻地等待夫君的态度,谁知一日酒醉,那位开国皇帝说了一句使她误会的话,她便留了三千青丝,与这柄三尺长的剑,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萧墨逸悲怜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说兄弟,能纠结,证明还是爱的。别总是被一些结果困住,不去想造成结果的原因,你就很容易漏掉些,与你想的不一样的东西。”
“不一样的东西?呵!”
谢云络嘲讽地冷笑,手里突然多了一盏酒杯,猛地喝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一惯清浅至极,平日里只会饮茶抚琴的谢世子,其实也是会喝酒的。
此刻,两人的面前,早已摆满了酒坛,这都是从他府中酒窖里挖出来的女儿红,是他大嫂专门让人给送来的。酒香醇厚,浓郁甘鲜,喝多了也很是上头。
他面前的酒坛已经空了,只是眼中还算清明。
反倒是他对面的萧墨逸,衣领歪斜,头发散乱,翘脚仰靠于桌角,就差给他一床琴,来个醉卧美人榻了。
谢云络抬头仰望着窗外,浓沉的夜空中,不带一点的星。
他的眼神顿了顿,依旧有些自嘲的道:“如果让你有机会重来一次,发现无论怎么努力,结果依旧是按着预想的发生,你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大不了,再伤一次呗!”
萧墨逸眼神迷离,又喝了一口酒。谢云络却突然回神,骤然望向了他。
而此刻,萧墨逸已经举着酒壶,灌下了最后一滴酒,然后扔了酒坛,笑着道:
“这有些时候啊!你得长上一张嘴,别总学那前朝的皇帝,什么也不说,别扭来别扭去,一辈子只配搂着一把剑。”
他这笑,绝对是苦笑。
谢云络又默默地看向了桌上的那柄剑。
锋利的剑刃,历经百年而依旧刺眼,仿佛印证着当年,那件人已失,物还在的沉重。
“有些事,你不只是接受,还得改变。”
萧墨逸困顿的眼睛,见谢云络的指尖慢慢抚摸上剑身。
寒意刺骨的感觉袭来,他却又听见,萧墨逸在他身旁,悲凉而低哑地道:
“有人能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可惜,我这辈子恐怕都无法感受的到了。”
“因为我爱的那个人,可能永远都无法再醒过来了……”
——
翌日一早,赵衔抱着一个紫泥白绘的圆形花盆,一脸兴奋的跑进了谢云络的府邸。
自从夏南鸢进了谢府,他都忙着抄书还没有来找过。昨日,他听到谢云络和夏南鸢在马车上的事,大感惊奇,心道谢七叔如此风姿卓绝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出不分场合,还抢他侄子女人的事?
肯定是瞎传的!
所以,在谢景瑜给他写信,得知夏南鸢身处临州城时,立马托他为她送上一盆花,以表对她的歉意。
赵衔没有想到,他们两人的感情竟如此的深,甚至谢景瑜在信中提到无法阻止她出嫁,早已万般的忏悔,看的赵衔,瞬间被谢景瑜的执着感动的泪流满面。
于是,他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不就是送盆花吗?
谢七叔看他来,还能吃了他不成?
就这样,赵衔抱着谢景瑜派人送来的宝贝花,一路大摇大摆的进了谢府的大门。甚至前院里,一些负责洒扫的小厮,看到他都连忙招呼道:
“赵公子早啊,书可曾抄好了?”
“去你的,少提别的,小爷我今儿专门来送东西的。”
往日里,赵衔经常跟一些年纪不大的小厮溜须拍马,翻墙溜出去完,没少在一起混,所以说起话来,也格外的随意。
“我七叔呢?”
赵衔小心地抱着怀里的宝贝盆,生怕不经意间给磕了碰了的。
打扫的小厮互相问了问,其中一个想了想,道:
“世子昨夜去了后院,一晚上都没出来,想必现在,应该还在吧。”
赵衔应了一声,就往后院的方向走。
边走,他还边自言自语地道:“都这个时辰了,七叔应该在练剑吧?七叔啊——七……”
他声音越来越大,却突然在走进后院的那一刻,喊叫声戛然而止。
只见他七叔身边的萧医师,此刻正扶着腰,一脸疲惫地从一个偏僻的房间里走出,困的连眼睛都还没睁开。
“这……萧……萧医师?”
他刚想问萧医师你怎么在这时,那一间房的门又突然被打开,只见他的七叔谢云络,披着一件他就寝时常穿的月白色常服,左手按着眉心,同样疲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衔震惊地瞪大了眼。
赵衔OS:我是不是知道了一个不该知道的秘密?
此刻,院落偏僻而寂静,谢云络一开门便看到了他。眼见他在原地杵着不动,谢云络这才缓了缓发昏的脑袋,同他开口道:
“你在那干什么?”
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