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 即便做师徒这几十年,他们并未深交过,到现在为止,除去修炼上的事,他们很少再交谈。 后面燕风遥自己摸到修炼的门道,对话便更是稀少。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 金初漾闭目,按了按鼻梁。 他放不下对魔界的恨,却也做不到真正地去恨燕风遥,所以在心神荡时说出“我不再是你的师父”,然后再也说不出其他发狠的话。 ……罢了,总归燕风遥不会死。 他能做的有用的事就是让他活下去,而不是在受刑时死了,毕竟有许居心叵测之人,保不准在钉骨刑时暗地里阴谋诡计。 金初漾自嘲地笑了笑。 这是好的结果,在剑尊压在头上的前提下,谁也无法真的将燕风遥全须全尾地救出。 谁也不知道在大门紧闭的殿里金仙尊想了什么,金初漾出时,却揽下了实施刑罚的任务,反倒让长老们失去了把柄。 大义灭亲,没有他勾结魔界之人的证据,更甚至人人皆知他对魔界恨之入骨,所有人当他对燕风遥产生了极深的恨意。 金初漾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而现在,圆台之上,骨钉在他手中散发着浓浓冷气。 在众人眼中,那仙尊挥袖,魂骨钉破空而出,他毫不犹豫地将那尖锐的灵器钉入少年的骨中。 “……!”少年猛然咬住唇,鲜血从嘴角溢出,他浑身颤抖着,垂着首,有汗水滴落,无人知道这其中到底有没有泪水。 一次一次,整整十二枚魂骨钉,刺破他的血肉,没入白骨,甚至在他灵魂上留有痕迹。 分明没有惨叫声,有弟子却不忍直视般撇开视线。 血流了一地,从圆台的阶梯缓慢向下流,染红了玉石台阶。 金初漾的作很快,众人却觉过了许久。 少年在剧烈地喘息。 九枚的时候,燕风遥眼前发白,看不清地面颜色。 他有一刹那以为,自己会这么死去。 会死亡,消散在世间。 他不想死。 他想活,不仅仅是因为与生俱的求生欲望,还有知珞。 以往,就算是与她分开,也能从主仆誓约中知道她是否安好,就像一根胡萝卜掉在面前,没让他彻底失控。 他习惯控制自己,就算是喜欢,也是竭力控制住与心绪,不让自己的心意惹起她的厌烦。 一步一步,每一步是克制有一点的情不自禁,矛盾不。 现在,他们也许再也不会相见。 ……再也不能相见,他甚至还没有陪伴她超过百年。 她会习惯吗? 她会受到牵连吗? 她会觉得学习做那杂事麻烦吗? 她果无法再遇见比他还要忠诚的仆人怎么办? ……她会难过吗?在刚刚懂情的时候,率先尝到苦的滋味。 她会讨厌这份情绪吗? …… 那压制住的情绪迸发出,心脏肆无忌惮地跳着,再也不会受到主人的控制,震得他的脑中嗡嗡作响,空白一片,仿佛身体被心跳震成碎片。 濒临死亡让他彻底放开了心闸。 少年的性格不允许他放纵,此时此刻却毫无顾忌,所有的情感倾泻而出。 不像从前,他一直压制着自己,习惯性压制着感情,虽然光是偶尔泄露出的一点,就足够令人心惊,但这不是他的全部。 少年低垂着头,众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一滴泪落到染血的地面,像是一朵小花,然后是几滴,跟着那汗珠滴落,无人发现那是泪,也无人发现燕风遥方还咬牙坚持的忍耐表情,变得无比可怜。 眼尾微红,黑瞳湿润,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委屈。 ……他不想死。 他还想见她。 * 一个晚上的时间,涂蕊七终整理好了一切,将无辜的人与需要杀的人分开。 “虽然平时要将这种事交给衙门,但这是我的家事,还牵扯到一小宗门,只有我们自己解决了。” 在晨曦破晓的时候,知珞顶着那群欺辱过平民百姓的涂家人的哀求眼神,利落地砍下他们的头颅。 下,力度没有掌握好,好像尸体太破碎了,涂师姐说过要把尸体示众,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不能太碎。 她许久没有杀过普通人,变得生疏不少。 知珞再次挥剑时,只在那人脖颈处留下一道血痕。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远处有涂蕊七的询问声,她在问那被卖到府里的人的情况。 就在江雪剑一次一次染上鲜血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与往常大不相同,变得平直机械。 【恭喜宿主,攻略成功。】 知珞慢半拍地停下,立在原地,一滴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面砸出一朵血花。 她朝十二月宗的方向看去,晨曦映入她褐色的眼,晶莹剔透,格外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