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此以往,只怕殿下处境会更加艰难。”
裴煦将玉牌往桌上一丢,“说来说去,你不过是在敲打孤,告诉孤将亡国后人立为公主有诸多不利。”
他缓缓起身,走到季枝遥身侧,看着匍匐在地上的老者一直微微颤抖,扯嘴角冷笑了一下。
步步走下台阶,停在这人身边。
“宫中流言多,是宫律还不够森严。之前临安公主同孤说当以理、以礼待人,纵使是犯了错也当给些机会,孤听了,这便又让不该听到的话传出来。”
“既如此,便从你开始罚起。”裴煦云淡风轻,根本不受任何拘束与捆绑,“孤听闻你正好有个孙女,半月前方及笄。”
“陛下!!老臣失言,对公主失敬,还请陛下饶恕臣这一次,臣再也不敢妄言!!!”
裴煦从来听不进这些话,已经随手翻了本书,在思考当给个什么册封封号。
“殿下,公主殿下,老臣求求您了!我那孙女自小多病,怕是撑不住自此至西澜遥遥万里,还请殿下高抬贵手,饶恕老身这一回!”
“微臣不该以己之心揣测主上,陛下,殿下,臣真的知错了!”
裴煦丝毫没有动摇,已准备叫人拟定封号。
“陛下!臣知道西澜三王子崇恩的一桩旧事,若此事被公之于众,他便不再有资格求娶公主——”
裴煦:“闭上你的嘴,给孤滚出去。”
“等等!”季枝遥在侍卫动身前喊住他,“你且说是何事。”
“崇恩王子先前娶过一位妻子,只是正妻早亡,如今才对外宣称无婚配。这件事在西澜不准备人提及,就连青史中也命人抹去这段痕迹,可老身从前在西澜边塞为官数年,碰巧知道了这桩旧事。”
季枝遥:“他娶过妻?那便是他骗我了。”
裴煦兴致似乎一下便来了,问他:“还有呢,他妻子为何死了。”
“听说......听说是崇恩殿下酒后失了神智,那时西澜王子都在争取储君之位,一时气郁无可宣泄,便失手......伤了还在孕中的王妃。”
季枝遥沉默了,状态显而易见地低迷下来。
原先以为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一位故人,有了一个能交心的好友。却不曾想他连这样的大事都会隐瞒自己,还总是时不时提到西澜男子诸多持家优点。
再多的优点,就凭他酒后伤人,还是孕中的女子,便能彻底斩断他们之间的所有往来。
她想了很多,似乎有许多话想说,最后却也只是落得一声叹息。
裴煦已经在她沉默时将这位大人赶走了,没提他孙女的事,便是默认放他一马。但眼下难处理的是季枝遥,从刚才一进来她的情绪便不对。
“枝枝,你怎么了?刚才便觉得你有些不对。”
季枝遥回神,知道说没事很牵强。裴煦聪明得很,观察得也细致,什么都骗不过他的眼睛。
“陛下,你觉得这世上真有人能一生只喜欢一人么?”
裴煦并不知道她看过那幅画,便以为她是在为崇恩的事情伤怀,于是道:“这样的人极少。”
是啊,他说的很对。
他没有一棒子打死所有人,说只占少数,便是给自己留了余地,也叫她认清崇恩的不是那样的人。
很可惜那张画被她发现了,眼下,季枝遥也没有打算拆穿他。既然都只是逢场作戏,他能做到滴水不漏,她也可以。
“那这桩婚事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发生,陛下应当不会让我嫁去西澜的。”
“孤从未说过让你去。”他默了默,垂眼看眼前的人,尽管手中握这她的腕,感受着她的温度,却觉得今日的她有些疏离,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
正想着对策,他忽然想起另一桩事。
“眼下孤的毒并不要紧,除了疼些,已经没什么大碍,倒是你。”
季枝遥有些疑惑地歪了下头,“怎么了?”
“你忘了,如今你体内毒控制住每月只发一次,今日正好是月中,稍后得让人送些药来。”
他不说季枝遥当真忘记这件事。
起初她有百般不愿和为难,可随着他们二人相处,这件事已经没有最开始时的痛苦委屈,现在季枝遥只觉得欢愉至极。对她来说,毒发已经不是什么很要紧的问题。
“这几日过的清闲,忘记了日子。”她说完后顿了顿,面露难色。
“有话便说。”
“只是这段时日不知为何,葵水总来的不太准时。这个月的昨日才走,不知......”她言尽于此,垂头还是红了耳朵。
裴煦懂医理,听完想了想,“孤给你开些调养身子的药方,今夜也只能挨过去。枝枝,你得受些罪。”
她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谢陛下体恤。”
裴煦写好方子命人去煎煮,随后便重新回到案前批阅奏折。季枝遥没走,伸手拿了墨安静地磨着。
裴煦鲜少能在有旁人在时保持专注,季枝遥是例外。他认真地看朝臣递上来的折子,大部分时候面色都很平淡,只在看到一两本时眉头皱紧,应当时恼得不行。
好不容易将折子批完,想同季枝遥说说话,她却先开口了。
“陛下,我觉得我还是应当去西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