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
“一位中国先生让我帮忙带进来的,他说自己姓‘孟’。”
是孟初年。
韩羡神色一顿,眉头不着痕迹地拧起,双眸低垂打量着怀中的花。大片的红色簇拥在一起,可以看出,每一朵都是精心挑选,花瓣完整饱满,娇艳欲滴。
她心里一横,把花束放回原位,力道重了些,发出一声低昂的碰撞声。
Robert一只手捂着嘴,语气极其夸张,“哦我的天呐,是谁让你这个好脾气的人生这么大的气?
韩羡不说话,摘下沉甸甸的耳坠。
Robert试探,“看来,那位孟先生塞给我的卡片,你也不感兴趣了——”
“谁说的——”
抬眼便撞见了Robert玩味的表情,韩羡瞬间意识到这小老头是在诈她。
“给我……”她有些别扭地伸出手。
Robert笑得坏,从西服内侧口袋里掏出卡片,轻轻拍在她手掌上。
一副油画。
奥斯陆的夜。
奥斯陆歌剧院坐落不远处,犹如一块复杂的玻璃魔方,码头对面停靠着帆船,背后大片极光橙蓝相融,映衬着街道上的落雪,泛着点点的星光。
卡片背面写了行英文。
【I’m extremely sorry sweetheart, please forgive me.】
此情此景,犹如第一年。
“Lina,”Robert双臂交叠抱在身前,“你们两个,应该不只是朋友吧。
韩羡对上他的目光,又即刻移开,她将卡片塞到包里,“就只是朋友而已。”
男人颔首,没有急着反驳,只是缓缓道来,“孩子,你不需要认可我的话,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想说,我活到这个岁数,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你的Mr Meng一看就不是一个会在爱情上花费太多精力的人,如果你想要的是浪漫小说的那种东西,就趁自己还没陷得太深,早点离开。”
韩羡抬眼,“小老头,你又胡言乱语了。”
Robert耸肩,“反正你以后也听不到了,不如趁现在多说点。我年轻的时候也和这种人打过交道,不知不觉地入了迷,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在说Anne-Marie?”
Robert笑着,食指抵在唇上,做出“嘘”的手势。
韩羡拿他没办法。
对面是镜子,抬眼就是自己的倒影,完美的妆容,精致的发型,昂贵的裙子,仿佛这就是成功的样子,衣着光鲜地享受着经久不衰的掌声。
“Robert,thank you, for everything.”
“孩子,不管你在哪儿我都会一直支持你的。”Robert伸出一只手扶她站起来。
韩羡:“Not gonna come say bye at the airport?”
老绅士摇摇头,“I think it’s better that we part ways here.”
“我的一生中见过太多生死离别,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想把分别弄成一件悲伤的事。亲爱的罗莎琳娜,就让我们在这里平淡地说声再见,我永远期待和你的重逢。”
韩羡与他拥抱,“我会想你的。”
……
再出来时,剧院的观众早就散去了。
韩羡拎着琴和背包走向等在大门口的韩昱和季宏声,夫妻二人挽着彼此站在一束灯光下,仿佛很多年前他们同台演出的那样。没有看到孟初年的身影,韩羡有些失落。
韩昱的脸色不好看,季宏声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韩羡知道,他一定是看见了自己发的微博。
三人上了车,司机已经等候多时了。
韩羡和季宏声坐在后排,车里开了暖气,又闷又热,她觉得很燥,扯了扯外衣领口,又将车窗降下来一条缝,凉风顺势钻了进来,她这才觉得平静几分。
手机上有条未读消息,是崔翎儿在她登台前发来的。
【羡,祝你演出顺利,鲜花!】
毕业后崔翎儿背起大提琴去了肯尼亚,在那边的小学里当起了音乐老师。
那里的条件自然是不比家里,但从几次的聊天中韩羡可以感受到,她现在过得很好。韩羡没想到崔翎儿会放弃父母安排好的工作,说走就走,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她衷心佩服她,也为她高兴。
韩昱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季宏声时而看向男人的侧颜,时而望向窗外匆匆而过的树木。韩羡知道他在生气,这不是她第一次表明态度,但他没有想到,她会先斩后奏。
多么希望奥斯陆能下一场及时雨,将这个城市从里到外洗刷一遍。
司机先送了韩昱和季宏声回酒店,接近后半夜的奥斯陆冷得不行,站在外面呼一口气,一团白雾从嘴里吐出。对面酒店的灯明明灭灭,韩羡刚要走,身后就有人叫她。
“羡羡——”
程恺拖着一个小箱子跑来,只穿了件与奥斯陆温度不符的蓝色卫衣,眼底熬得发红,一大片发青的黑眼圈,他皮肤白,所以更加明显。
“哥?你怎么……”
程恺喘着粗气,平日里总是被顶尖发型师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棕发此时也有些凌乱,整个人风尘仆仆,“下了节目就赶去机场了,只可惜,还是没赶上。”
韩羡看见他心情好多了,“这么想我?”
程恺一根手指推她脑门,“别自作多情,签证办了,机票买了,总不能浪费。”
韩羡沉默不语。
两人在Google上费尽周折才找到了家二十四小时的清吧。
程恺点了瓶莫斯卡托。
“给,原味,你最喜欢的。”程恺把酒杯推到她面前,“你这姑娘,平日里乖得很,关键时刻倒是不手软。”巴黎转机的时候程恺刷到了她那篇微博,不出意外,已经在热搜榜上挂着了。
“大家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