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常在一见到立于寒夜中的云书，眼中隐有湿意，福了福身，“劳烦妹妹为我费心了，那余氏竟在宫闱之中如此的折辱我……”
瞧着欣常在的神色云书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今儿先到承乾宫歇息一晚吧，待明天一早咱们便去求皇后娘娘那儿寻个公道。”
若是只有欣常在一人，怕是皇后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若再加上云书，那皇后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欣常在点了点头，云书又正了神色，对着慎刑司的总管，“公公办事利索自然是好事，可若是好心办了坏事，那便不妙了。”
那总管太监连忙点头哈腰，“荣贵人说的对，奴才给欣常在赔个不是，奴才罪该万死。”
欣常在自然是不屑再与他说话，因此云书只瞧了李德全一眼便拉着欣常在回了承乾宫，余下的事儿就全都交给李德全和彤漪了。
“姐姐别担心，那余氏骤然受宠已经让很多宫妃都心生不满了，如今又这样的不检点……”云书宽慰着欣常在，“可不就是自寻死路么。”
欣常在勉强的笑了笑，神色不济：“那便是最好了。”
欣常在于承乾宫住了一晚，翌日一早两人就相伴着去了景仁宫，但是皇后却在太后的寿康宫。
这一来二去的，太后也就知道了余答应狂妄的行径。亲自降下懿旨褫夺了余氏妙音娘子的称号，又罚她闭门思过半月。
云书见欣常在有些不满这个处罚，便和太后周旋一番。最后又加了余答应两个月的禁足与罚俸半年。
禁足近三月，罚俸有半年。虽还是答应，可失了封号，地位已经是大不如前了。而宫中最是捧高踩低，想来这余答应是必定不会在宫中好过了。
欣常在和云书两人一齐往承乾宫走去，这一路上欣常在均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云书不由得轻笑，“姐姐想说什么？”
“那余氏风头正盛，是正得皇上宠爱的时候。就连皇后娘娘都没开口处罚，就是知道皇上一定会开口求情了。”欣常在委实是没想到云书能为她做这么多，“我知道妹妹是为了我才跟太后开口加重了余氏的处罚，我只是怕皇上迁怒于妹妹。”
“不妨事，姐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是余氏应得的。”云书和欣常在并肩前行着，“承乾宫寂静的很，不如姐姐搬到承乾宫里来？这样咱们姐妹还能有个照应。”
“余答应之所以能够猖狂如斯，不过是依仗皇上的宠爱罢了。若姐姐与我同处一宫，再加上皇上之前对姐姐的情意，姐姐未必就不会越过她去。”云书谆谆善诱着。
看见欣常在感激的笑容，云书知道，她们二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盟友了。
*
钮祜禄府里赫舍里氏乐得合不拢嘴，近来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儿子凯旋归来不说，就连心中属意的儿媳妇人选也有了着落。
那苏完瓜尔佳氏的确是个好姑娘。
云霓坐在赫舍里氏旁边有些忧心，前些日子二哥海古拉给她传了一封书信，信上说他有意聘娶青海白家的独女为妇。
见女儿坐立难安的，赫舍里氏心下疑惑，“蓁蓁这是怎么了？”
云霓打着圆场，摆了摆手。府外的小厮高声问好，喜气洋洋地，“二少爷好！二少爷回来了！”
赫舍里氏神情激动。海古拉是她的长子，现在年纪轻轻的又如此功勋显著，若再娶一门家世还算看得过去的女子为妻，那她便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只是这越看越不对劲，儿子身后怎么还跟着一个女子？赫舍里氏顿时便沉下了脸，她也是高门大院儿出身，亲姐姐又是先帝嫡后，什么手段没见过？若非是手腕狠厉，那法喀的后院也就不会只有她这一个人了。
“儿子来给额娘问安了。”海古拉战袍尚未退却，一撩袍角就这么跪了下来，身后的姑娘也跟着跪了下来。
赫舍里氏见状还有什么不懂的了？她只敛去了面容上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茶，“我儿凯旋归来，可还记得去青海前应承额娘的话？”
这话说的意思便是让海古拉去上门提亲了。海古拉仍旧跪着，“恕儿子不孝，儿子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赫舍里氏语气平淡，依旧不闻不问的说着，“先前宫中年宴上皇上还曾问过你的婚事，额娘觉得苏完瓜尔佳氏那姑娘便是极好了。满洲镶黄旗大姓瓜尔佳氏的分支，出身名门却又不是那么显赫，但也不失尊贵……”
“额娘！”海古拉语气有些焦急，“还望额娘收回成命。”
钮祜禄家向来是慈父严母，赫舍里氏决定的事情，便是连法喀都阻止不了。海古拉给妹妹递去一个眼神求救，额娘最听云霓的劝了。
云霓也和海古拉交换了一个眼神，上前挽着额娘。“额娘，箬姝姑娘虽好，可这桩亲事也是有弊端的……”
给海古拉摆了个手势，海古拉见势退下，领着那白姑娘去外头跪着了，赫舍里氏见儿子的举动忽然暴怒。
把一套上好的、她极其珍爱的玉制茶具都砸了下去。云霓知道额娘是气得狠了，忙为她顺气。“额娘别气坏了身子。”
“咱们弘毅公府钮祜禄家已经是京中数一数二的贵族了，连有些王爷也比不过我们呢。功勋卓著、烈火烹油，可殊不知富贵之下也是会有危险的。”云霓宽解着额娘。
“阿玛虽有从龙之功，可皇上本性多疑，心思又那样深沉。哥哥于朝中是那样战功赫赫得皇上倚重，年羹尧与其妹如此张狂，往后焉知皇上不会收拾年家。咱们也需好好筹谋划策才是。”
她自小是由赫舍里氏一手带大的，不同于姐姐有乳母照料，她是早产体弱、又是老幺，阿玛额娘偏爱了些，兄姊才会这样关心照顾她。
因此她能想到的，赫舍里氏也想到了。见额娘神色松动，云霓又乘胜追击，“那白姑娘是汉军旗，出身又不高。在朝中无人助力，哥哥娶了她，也好打消皇上的疑虑。”
钮祜禄府已然贵极，在京中几乎算是无人可比拟，如果哥哥们的妻子个个儿都出自名门，那便不是锦上添花了，则是物极必反。
“额娘又何尝不知，那苏完瓜尔佳氏只有个名头清贵，全家俱在外州，额娘也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