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请容嫔妾说完。”
敏贵人语气平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云书蹙了蹙眉头，敏贵人才得宠不久，她就要如此惹皇上不快……
就算是心里有怨也不应该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皇后看了看皇上的表情，敏贵人有孕，蒙古科尔沁旗部近来尤有异动，所以她摸不清皇上的意图，只能让敏贵人接着说下去等皇上开口。
“嫔妾以为，您对华贵妃的苛责委实是有些过了。荣嫔与和贵人之胎，因为莞贵人而落。”
“可皇上您呢？您只是降了她的位、禁了她的足。却也还在她生辰的时候将其复了位。”
敏贵人话语不停，“就算华贵妃有错，依照先前皇上对莞贵人的处罚来看，也不应该如此行事。恐让嫔妾等人心寒。”
“放肆。”
皇上龙颜震怒，似乎是从未想过有人会如此忤逆一位帝王，忤逆这九五至尊。
屋子里的嫔妃乌泱泱地跪了一地，皇上抚了抚拇指上象征着权利的玉戒，平息了怒火之后斟酌片刻。
“请皇后晓喻六宫，废年氏贵妃之位，降为妃位。非诏不得觐见。”
皇后福身称是，低声询问着皇帝：“那太后那边也要告知一声吗？”
“荣嫔、和贵人双双小产，太后本就伤心，如今又病着，未免雪上加霜。就别再提了吧……至于敏贵人，这些日子就先待在钟粹宫里好好儿安胎罢。”
这意思就是叫敏贵人变相禁足了。
云书轻觑敏贵人的神色，见她镇定自若，一时间也拿捏不住她的主意了。若是换了其他人今日这般顶撞皇上，恐怕惩罚也不止如此。
由此可见，哪怕是敏贵人再怎么不得圣意，只要是有着强大的母家与腹中的龙胎，皇上也是会给予几分薄面的。
有了敏贵人的这一番打搅，华妃到底还是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重罚。
只是对于年世兰来说，降了她的贵妃之位，便是诛心之举了。
*
钮祜禄府上小格格琇莹的满月宴操办的华丽而又隆重，凡是八旗大族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派了女眷过来。
纳兰氏跟着赫舍里氏招待一众宾客，相比起这位大少夫人，二少夫人白氏在府中的地位可谓是不尴不尬。
倒不是下人们不尊敬她，只是人人都道白氏高嫁海古拉，她又心思敏感，便不常出来走动了。
天气渐寒，东暖阁里坐着几位身着旗装的女眷们，她们穿着的大多都是精致华贵的蜀锦布匹，其中正以钮祜禄府邸的小主人云霓为首。
佟佳·令仪、西林觉罗·幼宁、索绰罗·婉宜。
“今日怎么没见到一向与你焦不离孟的纳兰格格？”索绰罗·婉宜笑道。
云霓也笑着回应了她，“瑾瑜偶感风寒，至今身子还未好全，便被纳兰太太拘在了府中。”
“她不来，那可是她的损失啦。”西林觉罗·幼宁言笑晏晏地说，“这可是咱们令仪待嫁前最后一次出门了，下次再见，估计就是钮祜禄府三少夫人了。”
被打趣的佟佳·令仪不免红了脸庞，“你们惯会打趣我。”
前些日子满都拉图于殿前求了皇上赐婚，赐婚的对象正是承恩公府上的佟佳·令仪。据他所说，二人正是两情相悦。
赫舍里氏很满意这个儿媳妇，毕竟承恩公佟佳氏的出身与弘毅公钮祜禄氏是门当户对。
索绰罗·婉宜眨了眨眼睛，“颜珠大人的妻族不正是佟佳？如此说来，你未来的四婶还是你自己的表姑呢。”
颜珠的妻子佟佳氏是孝懿仁皇后的妹妹，佟佳·庆复是孝懿仁皇后的弟弟。佟佳·令仪与钮祜禄·蔓茵正是表亲姐妹。
“蔓茵姐姐定下了蒙古巴林部郡王札什之子桑迪达的亲事，是桑迪达来亲自求娶，待来年开春便发嫁了。”
西林觉罗·幼宁若有所思，“这不乏是一门好亲事，可蒙古巴林部，离京也忒远了些。钮祜禄·佟佳太太膝下就这一个女儿，竟也舍得女儿远嫁。”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岂是我等女子能轻易置喙的？”佟佳·令仪微微轻斥，“我听闻觉罗太太也在为你选亲，你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了？”
西林觉罗·郭络罗氏是一位极其精明的命妇，手段也是有名的狠厉。她膝下唯有两个女儿，后院儿里一众的妾室愣是无一人能有所出。
闻言，幼宁微微叹气，“我能说上什么话？看额娘的意思，是想让我嫁进皇家了。”
婉宜只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头，她不赞同西林觉罗太太的做法。嫁进皇家，那是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
她额娘索绰罗·马佳氏膝下也无子，除她以外，还有一名唤晴宜的妹妹。
令仪来了兴致，云霓也在一旁仔细地听着。
“各个亲王都已有了福晋，还有一些郡王和贝勒贝子没有成家。若说贝子想必觉罗太太也瞧不上，这宗亲里盛名在外的，也只有十七爷果郡王了啊。”
令仪挑了挑眉头，“难不成觉罗太太是想将你嫁给果郡王？”
云霓眉心一跳，只见幼宁摇了摇头。见她不愿多言，令仪也只好作罢，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进来宫中好像没什么大事发生，蓁蓁，荣嫔娘娘在宫中一切可好？”令仪看着云霓。
荣嫔与钮祜禄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她是钮祜禄氏的未婚新妇，自然也要关心一二。
“我知道我知道。”婉宜兴冲冲地开口，“听说贵妃娘娘被降了位，有一位完璧归赵的常在升了贵人。而且那莞贵人失宠于皇上，还被齐妃娘娘于长街上掌嘴呢。”
华贵妃只是降为华妃，没有褫夺封号、也没有夺去她的协理六宫之权，更没有每日午时跪在暴晒烈日下的遭遇。
虽与她原本的命运轨道不甚相符，却也是云霓所希望看到的。
至于所谓完璧归赵的常在升了贵人，想必便是那安陵容安贵人了。
令仪瞧了云霓一眼，幼宁也抿了抿唇，“宫中礼节都说打人不打脸，齐妃……跋扈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