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云书赶去得及时，敏嫔到底是没死成。只是脖子上白绫的勒痕却是打眼得紧。
人虽然是救了下来，但只怕是以后都要用药物温补着了。本就病得沉疴，如今又要寻死。真真儿是糟践了一副好身体。
雍正五年正月初三，主大吉，宜嫁娶。恪僖公之女锦芫嫁予弘毅公幺子吉尔格勒为妻。
正月初五，多年求子未得的白氏终于有孕，赫舍里氏亦大喜。毕竟海古拉是她的长子，也是她最器重的儿子。
正月初十，皇帝在景仁宫与皇后相谈，欲封莞嫔为妃、安贵人为嫔。
皇后脸色凝固了一瞬，旋即笑道：“按祖制应贵妃有二、妃位四、嫔位六。只是皇上是否忘记，宫中妃位已满，齐妃端妃敬妃荣妃，是再无可封的了。”
嫔位却空了很多，除了已逝的襄嫔，如今宫里只有两位：欣嫔与敏嫔。
“倒也不难。”皇帝略微沉吟，“便将端妃提为贵妃罢。她随侍朕已久，资历也够。恰逢年关，也好为她冲冲喜。”
皇后表情僵硬，“端妃身子病重，这倒也是喜事一桩。只是宫中子嗣不多，皇子更是只有三阿哥一人，作为三阿哥的生母，不知齐妃是否要比端妃更为适合......”
皇帝意不在此，只摆了摆手：“便依你所说。莞嫔的封妃大礼，便定在二月初二吧，是个好日子。”
原来是早有预谋，甚至不惜再封贵妃也要给甄嬛空出来一个妃位。皇后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笑着应承。
还好，还好。好歹贵妃之位是给了自己人的手里，齐妃愚蠢，但胜在忠心。
妻者齐也。
满语中，其意为俏丽，齐妃昔年也是皇帝真心宠爱过的女子。
只可惜色衰爱弛。
而皇帝，他更是一个喜新厌旧之人。
傍晚酉时一刻，皇后前去养心殿询问皇帝元宵佳节该如何举办。
帝曰，不想铺张，简单些就是。
而后皇后又委婉说到甄嬛：“皇上，莞嫔虽得恩宠，可是有时候却也失了规矩。”
“皇后不是一向喜欢莞嫔吗？今儿是怎么了？”皇帝声音乍泛冷意，抬眼睨着皇后。皇后却也不虚：“正因臣妾看中莞嫔，而她又即将封妃，所以才不得不说。”
“宫中传言愈演愈烈，都说莞嫔插手政事，唆使甄远道结党营私。臣妾知道这是谣言，可若是强压下去只怕也落人口实，说臣妾包庇莞嫔。”
“臣妾虽然欣慰莞嫔仁厚，可是也担心莞嫔不该置喙朝政。”皇后说得情深意切，可谈吐中却是钉死了甄嬛干政一事。
后妃不得干政，若是传出去。天下人只会唾骂甄嬛是妖妃。
“正因为莞嫔心善，臣妾才怕她为人蛊惑。为他人做了嫁衣，自己都还不知道啊。”
“这样说来，莞嫔跟她父亲心思是一路的。”皇帝神色不虞。
“莞嫔聪慧，臣妾也喜欢。”皇后状若忧心忡忡，“可是说到懂得进退分寸，安守后宫。那安贵人和祺贵人，却比她好许多了。”
皇帝阖目嗯了一声，“祺贵人也算是懂事。”
“祺贵人到底是咱们满人的血脉。不比莞嫔，汉军旗的女孩子混着汉人的血，怎么也不能算同心同德。”
见皇帝没什么反应，皇后讪讪一笑：“自然了，日久见人心。莞嫔或许会做得更好。”
皇帝听得生厌，有些昏昏欲睡。见皇后落下话音，才重重点了点头。
皇后方才展颜一笑。
*
“你的意思是，甄远道收藏的诗集中大多都是对昔年十四爷西征之事的褒扬美誉？”
云霓饶有兴趣地拨弄着花瓶中的百合，她身旁坐着的是带给她消息的祺贵人。
近来皇后对甄嬛即将封妃一事可谓是“茶饭不思”。年纪轻轻的，她就要封了妃。且皇帝生平最痛恨同情政敌之人，如今却也没有惩罚甄远道父女。
这叫皇后如何能不担心？
“可不是么。”祺贵人百无聊赖的说着，“齐妃封了贵妃尚且不说，才入宫几年啊莞嫔膝下又无子嗣，竟然还封了妃，真是不配！就连安陵容那个……”
见云霓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祺贵人方才发觉自己话语中的不妥。
钮祜禄荣妃不也是与莞嫔一同入宫、一样的膝下无子，如今人家不也封了妃吗？
她说甄嬛不配，可虽无心之言，话语中却也是捎带了云书。
祺贵人扯了扯嘴角，“同一批秀女里头，论家世论容貌当首者，唯有荣妃娘娘。她甄嬛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虽然有溜须拍马之嫌，可云霓听在耳中也着实舒坦。是了，甄嬛算个什么东西。先是前些年害了姐姐落胎，而后又使计谋陷害敦亲王福晋与弘暄阙玟。
亏得福晋还曾予甄嬛雪中送炭的恩情呢。
能不能顺利行完封妃大礼、受听皇后教导一事还未可知呢。
这句话祺贵人没说出来，她不由得哼笑出声。虽然事情与她所认知的有些出入，但大体还是没有改变的。
云霓叩了叩桌角，试探问道：“这些天你总跑来承乾宫，皇后娘娘可有不满？”
“皇后娘娘并无有任何不满，她只觉得是满洲女孩儿能更谈得来罢了。毕竟宫里只有咱们两个是没经过大选直接进来的。”祺贵人轻抿薄唇，笑容憨态可掬。
其实皇后是授意祺贵人与云霓打好关系，她也隐隐听说了些什么。
譬如这钮祜禄两姐妹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摩擦，明贵人倒是不怎么见荣妃了。
可祺贵人见刚才云霓如此关心家姐，只觉得谣言并不可信。
望了望天色，又瞧了瞧云霓脸上似有倦怠，祺贵人颔了颔首，回了储秀宫。
荠荷见祺贵人走了出去，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云霓：“刚刚沅漪又来请小主去正殿用膳了。”
“不去。”云霓眼都没抬，“你去回绝了她吧，就说我近来觉得寒天难耐，早早儿的用了膳之后便歇下了。”
云书对敏嫔的关心都要超过她了，而且每天午膳晚膳敏嫔都要带着温宜跑到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