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的一侧,一名穿着破旧的葛布衣裳,秀发黑长直的少女正跪在地上哭泣。 说是少女,其实只是半大的少女,约莫十三四岁的芳龄,瓜子脸,柳叶眉,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不时的抹一把,伴随着抽噎的声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在女孩的身前,还躺着一具冰凉已久的尸体,但见草席卷着尸体,盖住原本的面貌。 在边上还放置着一块上书“卖身葬父”的木牌子! 显然,出身贫苦的女孩,为了埋葬自己的父亲,或混口饭吃,决定卖掉自己…… 这样的事情,在过去的吴国,不说是屡见不鲜,但也是并不罕见的。 而在经过庆忌推行新法后,吴国的民生得以发展,寻常百姓家若是勤于耕作的话,都勉强得以温饱,何以沦落到这般卖身葬父的下场? 庆忌感到颇为好奇,于是就带着范蠡一起挤入人群当中,想看一看这场不多见的热闹。 “真是一个可怜的女娃。小小年纪便没了父亲。” “说不定是父母双亡,已成孤零零的一人耶?” “小姑娘,说吧!多少钱?我愿意买下你!” 毕竟是一个长得比较标致的丫头,美人胚子,一些家境较为殷实的汉子还是看得上眼的。 女孩只是抬眼一瞅,又抹着眼泪道:“五百钱即可。” 五百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只是为了买一个相貌端正的女nu,貌似不值当——相对于殷实人家而言。 真正的贵族则是少了这些许的顾忌! 这若是放在之前,女孩应该是要自己到牙行卖身的。 至于现在,集市上达官显贵几乎没有,所以按照常理度之,女孩应该到某个卿大夫的府门口卖身葬父才是。 那汉子咬咬牙,道:“小姑娘,五百钱贵了些,但某还是出得起的。你且在此稍候,某这就回去取钱!” “不必了。” 女孩哽咽着道:“壮士,多谢你的好意。想来壮士你的家中不甚殷实,不必为买下我而破财。” 真是一个善良的丫头! 围观的人见到女孩这般可怜,还又懂事的模样,都不胜唏嘘起来。 他们的确是想买下女孩,但苦于囊中羞涩,实在是无可奈何。 “少伯,你可带够钱?” 庆忌跟一侧的范蠡低声问道。 一听这话,范蠡就知道庆忌身上没带钱,又想买下这可怜的女孩。 于是范蠡眼巴巴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道:“正好是五百钱。大……主上,属下就这点家当,你看?” “稍候还你就是。” 庆忌禁不住白了一眼范蠡,随手就接过钱袋子。 范蠡,作为吴国的治粟内史,九卿之一的大臣,一年的俸禄可不低。 但范蠡每每哭穷,可想而知他平日里都将钱花在什么地方! 这还是历史上相当于财神爷一般的陶朱公范蠡吗? 庆忌颇为怀疑。 区区五百钱而已,对于庆忌而言是九牛一毛,只是他习惯于出宫微服私访,身上不带钱。 反正身边有的是人,能帮着他付钱的。 莫说是范蠡,庆忌周围时时刻刻都跟着公孙雄、胥门巢这样的宿卫将军,只是乔装改扮过,混在人群中不大显眼而已。 庆忌可以让他们先垫付一下,之后再还上也是可行的。 拿到钱袋子的庆忌旋即上前,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孩道:“小姑娘,这五百钱给你,拿去将你的父亲好生安葬吧!” “多谢贵人……不,是主人!” 女孩连忙一个头磕在地上,对庆忌感激涕零的道:“奴婢代亡父谢过主人。主人的大恩大德,奴婢今生无以为报,愿做牛做马,报答主人!” 闻言,庆忌只是摆了摆手,说道:“你不必唤我为主人。这五百钱,是我送给你的!拿去,好生安葬汝父,余下之资,汝可为花销。” “主人……” “人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姑娘你不应如此轻贱自己的身子。为人奴仆,只为一时之需,解燃眉之急,却万不可自甘堕落矣!” 将手中的钱袋子塞到女孩的手中,庆忌还不忘语重心长的教训一番。 庆忌这是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每个人的身家性命,都是无法以金钱来衡量的。 但是在古代,人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都只能通过卖儿卖女,或出卖自己的方式,得到一条活路,得到自己所需的东西。 庆忌并不身处于那个阶层,自然不知道贫民之痛苦,但是这也不妨碍庆忌深明大义,与人为善的初心! “奴婢受教了。” 女孩欠着身子,眼角的泪痕犹在。 “主人,请告知名讳府第所在之处,奴婢葬了亡父后可允现契约。或可让奴婢随同主人,先订立卖身之契!” 一听这话,庆忌便有些啼笑皆非的道:“姑娘,我不是你的主人,你也并非我的奴隶。我予你金钱葬父,只是出于善心,并不求取回报!” “不可。” 女孩依旧执迷不悟的道:“主人予奴婢金钱以葬父,奴婢怎可不报答?请主人收留奴婢,奴婢当为牛为马,终生侍奉主人,绝无二心。” “……” 庆忌很是无语。 看起来,这是一个性子执拗的丫头! 适才他说的一席话,这女孩全然没有听进去! 对此,庆忌不理睬,转身便要离去,不料女孩又一把扑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语气哽咽,梨花带雨的道:“主人若不收留奴婢,让奴婢侍奉主人,奴婢于心何安?” “小姑娘真是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