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配合着舞姬的曼妙舞姿,以及丝竹之音,一群歌喉动人的歌姬,更是站在舞台的一侧,引吭高歌起来。 在座的人都不禁眯起了眼睛,摇头晃脑,深深地为之沉醉。 一首《越人歌》,道尽了越人的情怀。 与中原礼法不同,未受华夏仪教感染的南方民族——越族秉承的是原始质朴的人格观念。 华夏族讲究尊卑贵贱,越人崇尚平等友好、无所尊卑。 在恋爱问题上,越人的观念更不同于男女大防甚严的中原礼俗。 男男间、男女间行歌坐月,桑间濮上自由交往,是极其自然的。 自由的“野合”在越人看来是再正当不过的恋爱模式。 越人虽然操持和中原音律不同的“野音”,但实际上他们的音乐素养很高,脱口成诵,发声成歌。 词句亦洗炼、清新、隽永;句式随意取势,变化多样;韵律自由,节奏鲜明,错落有致。 没有北方四字为句的诗歌方正格式的呆滞感。 这也符合他们自由奔放、质朴率真的性格。 楚文化与越文化大体上相近。 如果说楚文化与越文化有什么差异,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在图腾崇拜上。 越文化因为是典型的江河文化,所以崇拜龙、蛇;而楚文化则是以凤鸟崇拜为特征。 凤一向是楚人最受尊崇的灵物,它是楚人力量的象征。 在楚人心目中,欲求魂魄升天,非凤导引不可。 所以在舟船样式上,越人喜筑龙舟,楚人则偏爱把舟船凋刻成凤鸟的样子,鄂君子皙所乘坐的“青翰之舟”就反应了楚人崇凤的观念。 吴国则是兼容并蓄,对于龙凤都较为喜爱。 如作为吴王的庆忌,吴王的大纛上,就是凋龙画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庆忌挥了挥手,让舞姬、歌姬、乐师一起退下,然后就环视一周,看着在场的数百个封君领主们,缓声道:“二三子,寡人很荣幸,吾等今日可以齐聚一堂。” “吴越一家,非是虚言也。” “早在数百年前,寡人的祖先泰伯就进入勾吴,建立了国家,国人断发文身,饭稻羹鱼,习俗与越人相近,本同一家也。” “只是这千百年来,越人离散,各自为政,互不归属。” “寡人之夙愿也,我吴国历代君王之夙愿也,天皇氏之夙愿也,无不是氏越人一家,不有离散之苦!” 顿了一下,庆忌又高声说道:“岭南是吴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是越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谁若是胆敢干出分裂岭南,分裂吴国之举,寡人一定灭其人,绝其户,亡其苗裔!” “……” 所有的百越封君领主们,都不禁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倍感恐惧。 庆忌的确是会说到做到的。 他首先是拉近了一下吴国跟越国的历史渊源,说出吴越本是一家的话语,然后才道出自己的强硬态度。 一手萝卜,一手大棒。 就问你遭不遭得住? 其实,庆忌还真的没有在说大话。 在很多年前,吴人和越人,原本就是一大家子,属于同一族群。 百越,在南方长达七八千里的半月圈内,是古越族人最集中的分布地区。 吴越部族包括于越、句吴部族,于越是越国的前身,句吴是吴国的前身。 庆忌又道:“苟富贵,母相忘也。” “我等有着共同的祖先,一样的文化,何不能如同一家?” “寡人之意,是让岭南六郡与吴国本土看齐,从此再无封君酋长。” “尔等封君,可出任一方县令邑守,酋长也可出任一方三老、亭长,于尔等之祖产,尚可保留,官府不予追缴。” “从今往后,越人当习吴字,说吴语,保留原本的风俗习惯……” 庆忌将自己的目的一一道出,也不管一众封君酋长们,究竟是否能接受。 谁赞成? 谁反对? 这个问题,实际上已经不重要了。 “大王万年!吴国万年!” 所有人都纷纷下跪,表示赞同了庆忌的这一主张。 他们有的选吗? 他们没得选! 得到众人的认可后,庆忌又换上了一袭大裘冕,头戴平天冠,一手扶着龙渊剑,一步一顿,郑重其事的登上了祭台。 这座事先就搭建好的祭台,高达十丈,十几层楼那么高,设置台阶九十五级。 每一级台阶上,都站着两个披坚执锐的宿卫。 当庆忌登上一级台阶的时候,宿卫们都会跟着下跪,脸色庄严肃穆。 在祭台之上,牛头、羊头、猪头已经放置在灵桉上,还有香炉燃烧着。 这就是典型的三牲祭天。 祭台最中间的地方,还摆放着一尊青铜大鼎。 大鼎里边的松脂、树干、油蜡、狼粪等易燃物,都在熊熊燃烧着,滚滚的浓烟直冲云霄。 “呜——呜——呜——呜——” 悠长肃重的号角声响起,嘹亮了整个穹隆。 十八只号角,两个膀大腰圆的士卒抬着一只,一人肩扛,一人吹奏。 庆忌于是拿起祭文,大声宣读道:“有嗣子孙吴庆忌,叩首,尚善于中天皇君!曰:五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