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半出云,望望高不及。 草木无参差,山河同一色! 章华宫,这座“举国营之,数年乃成”的楚国宫殿,此时正在遭受着战火的侵袭。 章华宫中有章华台,有着“天下第一台”的美誉。 昔日,楚灵王举国之力修筑的章华台,频繁邀请列国诸侯前来参观,更是全国选美,凡是细腰的美人就都居住到章华宫中来。 俨然这座章华宫要比楚国王宫更要高贵的多。 即便是楚国王宫中的那些妃嫔们,也大多以能入住章华宫为荣,很多宫里的人为了减肥,常常忍饥挨饿,目的就是要练就一副翩跹细腰,最终进得章华宫。 据说有“饿死而不悔者”,可见风气之扭曲。 然而,在这个时候,已经逃入章华宫的楚王熊轸,却是惶惶不可终日。 “风!大风!风!大风!” 吴军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前排锐士持阔身长剑。 骤然之间,吴军军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吴军两翼战车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班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熊轸一手扶着垛口,放眼望去,入目所及之处,尽是身穿着绯红色战衣,顶盔掼甲的吴军锐士。 见到这一幕的熊轸,也是禁不住脸色大变。 章华宫,算得上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邑,防御设施齐全。 只是包括熊轸在内,楚国的历代先王,估计都没想到,有朝一日,郢都会被敌人兵临城下,甚至是打到了章华宫! 靠着章华宫内的几千个贵族、士卒、壮丁,熊轸能守得住吗? 不,守不住! 吴军这一次用的是闪击战,速度之快,让人始料未及。 一天一夜的时间,就从随地,翻越江汉平原,跨过汉水河,抵达郢都,这无疑是军事史上的一场奇迹! 饶是如此,熊轸也没有屈服! 楚国,还没有输! 楚人,也还有翻盘的机会! 想到这里,熊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然后登上戎车,一手握着楚王剑,朝着战场的前沿地带,疾驰而去。 跟在熊轸身后的,还有一千多名狼狈逃来章华宫,勤王护驾的楚军将士。 在两军阵前,熊轸见到了吴国的大司马孙武。 “楚公,多年不见,不知道楚公一向可好?” 立于戎车之上的孙武,还笑吟吟的朝着熊轸躬身作揖,算是给足了熊轸作为一国之君的面子。 熊轸也是回了一礼,皱着眉头道:“孙子,何故犯我楚国?” “自八年前的随地之盟后,楚国便已经向吴国臣服,年年入贡,岁岁入朝!” “寡人可有怠慢过吴王?怠慢过吴国?” “吴王何以行此不义之师,打这不义之战?” “楚国无罪也!吴王何以伐之?” 孟子曰: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 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 楚国并没有得罪吴国的地方,为何吴国要咄咄逼人,发兵攻楚? 话是这么说,天下已经礼崩乐坏,“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时代,早就一去不复还了! 面对熊轸的质问,孙武只是轻笑一声道:“楚公,岂不闻昔日楚国伐随之事乎?” “随曰:‘我无罪。’楚曰:‘我蛮夷也。今诸侯皆为叛相侵,或相杀。我有敝甲,欲以观中国之政,请王室尊吾号’!” “我吴国非蛮楚,我王更非彼武王!” “我王有一句话,让在下转告楚公!” “甚么话?” 熊轸颇为不解。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孙武正色道:“若楚公识趣,可倒戈卸甲,以礼来降,当不失封君之位!楚人的宗庙可不失也!” 闻言,熊轸只是冷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社稷都没了,要宗庙做甚? 此时此刻的熊轸,心里已经清楚。 吴王庆忌是铁了心,非要灭掉楚国不可! 没有斡旋的余地! “吴王要灭楚,那便看尔吴国,有没有这样的能耐!” 事到如今,熊轸还是决定孤注一掷,跟吴国玩命!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 谈崩了的孙武,在熊轸率兵撤回章华宫后,就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冬!冬!冬!” 伴随着沉闷而又充满肃杀之气的战鼓声,数以千计的吴军步卒,就冒着宛如蝗虫过境一般的箭雨,悍不畏死的冲向章华宫。 “噗嗤!” “啊!” 吴军的锐士,个个都是铆足了劲,一个士卒倒下,就有另一个士卒替补上去。 前赴后继! 他们踏着袍泽的尸体,不断的向前推进,顺着云梯,登上的章华宫的城头。 说到底,到了这个时候,楚人的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熊轸的真实想法,极有可能是跟这座象征着楚国昔日辉煌的章华宫,同生共死…… 在吴军的中军大纛之下,坐镇中军的孙武镇定自若,大手一挥,喝道:“再调一千攻城士兵!一千督战士兵!” “攻城士兵阵亡,督战士兵再上!” “日落之前,必须攻下章华宫!” “诺!” 在孙武的命令下,吴军将士都不得不将生死置之度外,更加凶悍的对章华宫发起进攻。 孙武的心里很清楚,要是在天黑之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