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庆忌这般坚决的态度,以孔丘为首的公卿大夫们,都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倍感压力。 然而,事到如今,孔丘怎能退却? 庆忌要勒令国人都穿上胡服,这是孔丘等人所不能容忍的。 孔丘想了一下,便痛心疾首的道:“大王,臣闻zhon国者,盖聪明徇智之所居也,万物财用之所聚也,圣贤之所教也,仁义之所施也。” “礼乐之所用也,异敏技能之所试也,远方之所观赴也,蛮夷之所义行也。” “今大王舍此而袭远方之服,变古之教,易古人道,逆人之心,背离华夏传统之道,臣实在是深感忧心惶恐!” “请大王慎重考虑!” 闻言,庆忌微微一笑道:“孔丘,夫服者,所以便用也;礼者,所以便事也。” “圣人观察时势所趋来顺应时宜,依据现实情况制定礼法,是为了方便国人而有利于国家。” “剪短头发,身上刺上花纹,衣襟向左侧开,这是瓯越之地的民俗。” “染黑牙齿,在额上画文采,戴鱼皮帽子,穿粗劣衣服,这是我吴国过去的风俗,至今在不少地方还保存。” “因此,礼制服装有所不同,在取其方便之处是一致的。” “时尚有所区别,而使用自然也就有所变化;事情不同,礼法也就相应地有区别。” 顿了一下,庆忌又慨然道:“是以圣人果可以利其国,不一其用;果可以便其事,不同其礼。” “儒者一师而俗异,中uo同礼而教离,况于山谷之便乎?” “因此事物的取舍变化,聪明的人也不能让它一致;远近地区的服装,贤圣也不能使它相同。” “穷乡僻壤之处,风俗也多显奇特,学识浅陋的人,言词也多有诡辩。” “不懂的事情不妄加怀疑,与自己不同不妄加非议,才能公正而博采众长以达到尽善尽美的境地。” 被庆忌这一怼,孔丘不由得低下了头,叹气道:“家听于亲而国听于君,古今之公行也。子不反亲,臣不逆君,兄弟之通义也。” “大王,臣愚昧,未能理解大王的深意,竟然敢称道世俗当中的见解,这是臣的罪过。” “无妨。” 看着孔丘不太服气的样子,庆忌摆了摆手道:“制国有常,利民为本;从政有经,令行为上。明德先论于贱,而行政先信于贵。” “今胡服之意,非以养欲而乐志也。事有所止而功有所出,事成功立,然后善也。” “狂夫之乐,智者哀焉;愚者所笑,贤者察焉。” “寡人不在乎愚者如何讥笑寡人,若能使吴国进一步强大,寡人何惧些许讥讽之语?” 听到这话,治粟内史曾点站了出来,进言道:“大王,臣以为过去的习俗更为方便。” “华夏衣冠,由来已久,不可擅动。一动,则人心生变,我吴国原本偏居于东南一隅之地,被列国视作蛮夷,这些年来,外人对吴人固有印象,好不容易改变。” “大王而今使国人穿胡服,恐怕会让诸国认为我吴国远离华夏之列,入戎狄之流!” “再者说,服装奇异恐怕使人心志邪乱,风俗怪异可能使人轻浮!” “请大王明鉴!” 庆忌眯着眼睛,想了一下,就反驳道:“先王不同俗,何古之法?帝王不相袭,何礼之循?” “势与俗化,而礼与变俱,圣人之道也。” “伏羲、神农用教化而不需杀人,黄帝、尧、舜杀人但并不愤怒。” “等到夏、商、周三王时,随时代变迁制定法规,依据现实情况制定礼制。” “法制、诏令都能够顺应时代的需要,衣服、器械都便于使用。” “因此礼制也没有必要一致,使国家获得便利也不必彷效古法!” “圣人的兴起并没有彼此沿袭却能够称王,夏、殷的衰败并没改变礼制却走向灭亡。” “那么违背古制未必就应当非议,遵循旧礼也未必值得称赞!” 顿了一下,庆忌大手一挥道:“寡人决意,推行易服令。” “自寡人以下,凡公卿大夫,军中将士,必备一套胡服。” “半个月后,寡人要举行一次围猎,二三子皆当身着胡服到场。如有不着胡服,或推辞不至者,一律罢官夺职,收回功名!” “诺!” 庆忌的这一番态度,着实是让群臣胆战心惊。 看起来,他们是不穿胡服都不成了! 当然,庆忌不会强迫着群臣和军中将士,日常生活都要穿上胡服,移风易俗不可。 他只是要做好一个表率,上行下效,让吴国迅速养成这种风气。 因为胡服在于实用性,而华夏的传统服饰深衣,则注重于形式,在较为庄严的场合,或者是会客的时候,穿上深衣更好一些。 至于胡服,用来耕战,则是实用性更好。 “孔丘。” “臣在!” “你负责撰写一道易服令,倡导国人改穿胡服。要言简意赅,告诉国人,日常生活可穿深衣,若是耕作或上阵厮杀之际,最好是胡服。” “臣,谨遵王命!” 孔丘苦笑着答应下来。 庆忌让他负责这个事情,不是为难他吗? …… 随着吴国推行的易服令一经颁布,顿时就在国内外掀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就跟庆忌猜测的一样,有不少人都在讥笑他的这种做法,认为吴国已经背离了华夏的传统,属于离经叛道,风俗习惯上,渐渐的向西北的戎狄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