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碰上的人很少,大多都是往登高阁去,渐渐的那热闹的声音听不到了,连登高阁也被郁郁葱葱的树木遮住,便看到不远处的湖边小亭。
八角檐下皆画着猛兽,遮住的围幔被风吹起又收缩,能看到那里背身站着一挺拔的男子,宽肩窄腰,傅逢若心里一喜,脚下步子就快了几分。
林文知果然和其他人不同,那种热闹想来是不愿意去凑的。
“林大人。”
傅逢若声音放轻了些,挑了围幔进去,“上次承蒙林大人出手相救,小女也不知道怎么报答大人,便……”
她边说边去掏那香囊,刚把香囊递过去,便察觉了不对。
沈之行转了身过来,他很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傅逢若,便有种让人不得不颤栗的压迫感。
傅逢若楞了片刻,呆呆的指了后面的登高阁:“沈将军,你怎么在这里?三公主那边……”
这人怎么又出现了?
沈之行挑挑眉,伸了手把傅逢若手里的香囊接过,放在手心里把玩,一边轻哼:“看来傅姑娘对我甚是关心,连我在哪里都要操心一番。”
不是,话不是这么说的。
傅逢若实在不敢惹他,只干笑两声,知道他怕是躲了出来,没敢再提三公主,伸了手去拿那香囊。
想来林文知可能去了别的地方,呆会儿见了他还是要送的。
沈之行却收回了手,语调凉凉,依旧睨着她:“傅姑娘实在有些偏颇,这林大人出手相救,你便送香囊,我却只送一条细绳。”
这绳子还是他开口要来的。
沈之行面上不显,舌头却撑在了后槽牙处,眼睛盯着傅逢若看:“傅姑娘实在厚此薄彼。”
那能一样吗?
傅逢若吸了口气,林文知是她精心挑选的未来夫君,沈之行是她不想沾惹上的麻烦。
况且她始终认为沈之行找她是别有所图。
但被他这么一说,好像她真的做的有点过分。
见傅逢若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来,沈之行的眼眸眯了眯,又想到方才触碰到柔和玉指。
那双手,却也为了给其他男人刺绣而扎的一手的伤。
他都没舍得提出要复杂的东西,就怕她累了手。
沈之行喉结上下滚动,一股难以言说的嫉妒在他的胸腔内乱蹿,让他很想抓着傅逢若,掐着她的下巴,刨开她的心看看。
他哪里不好。
他在她身边,可她从来不会多看他一眼。
良久,傅逢若才听到沈之行的声音,那声线要比平日里低沉很多,“既如此,这香囊我便收下了。”
傅逢若震惊抬眼,想说个不,触及到沈之行如墨的眸子,那里面的神情太复杂,骇得她说不出半个字。
沈之行已经背了身,风将他的外衫吹起,他像是没有感觉,只就着风声问傅逢若:“傅姑娘似乎对林大人并不熟悉,怎么连人也能认错?”
傅逢若一噎,干笑两声:“也不算认错吧,林大人也是这般身量,方才我丫鬟还说他在这里,我便以为亭下的人就是林大人。”
“林大人真是好福气。”
傅逢若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沈之行的嘲讽,只道:“林大人人品贵重,想来应该是有好福气的。”
沈之行放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上面青筋暴起,根根分明。
他不是第一次听傅逢若说林文知人品贵重了。
而那人品贵重,是他沈之行如何也做不到的。
她喜欢的样子,他全都没有。
傅逢若说完便四下看了看,想着林文知可能还未走远,就告了退。
她脚步匆匆,不似来时那般欢喜,沈之行回过神过了许久,直到树影将人遮住,再也看不到。
“将军,三公主那边?”
墨回瞧着沈之行脸上神色十分可怖,不想此时出现,可又不得不出来提醒。
三公主?
沈之行漫不经心的扫了四下几眼,眼神冰冷:“四皇子呢?”
“那边已经准备要动手。”
“既是如此,趁乱将东西找到。”
傅逢若沿着湖边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林文知的身影,想着今日可能见不到了,这烈日灼风吹在身上的确不舒服,她也便歇了那心思,想着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再加上香囊被沈之行给拿走了,连谢礼都没有,自是没有什么好借口搭上话。
她脚步加快,刚到竹林小院,就听到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并丫鬟们惊呼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