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逢若歪着头,想到沈之行那张清冷淡漠的脸,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三公主怎么非要在这么多人的时候做这事?”
“我听说是因着沈将军一直不见她。”孙凝樱四下看了看,又添了一句,“想学长公主呢。”
谁人不知长公主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
“唔,谁人不想学长公主?”傅逢若趴在栏杆上,语气很是懒散,“这世间的好儿郎还不是任我挑?”
孙凝樱啐了她一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脑子一想那画面,脸却还是红了。
这个地方偏,远处丝竹声只能听得个大概,孙凝樱想去饮些水,便站了起来,邀请她同去:“听说王家这次请的是京城里有名的厨子,咱们上那登高阁边赏景边吃些如何?”
傅逢若没动地方:“那边人太多,我家老太太和主母都在那边,不定还要生多少风波,你去带些点心回来,咱们还在这里玩笑。”
孙凝樱一想那件事刚过去没多久,傅家老太太定是要和傅逢若拉关系,便道:“既如此,你便在这里等等我。”
傅逢若恩了一声,继续趴在栏杆上看风吹竹林,这地方甚是凉快,以后若是有机会,也可以在林家种上一些,想来林文知也该喜欢这清雅的竹林。
倏而听到脚步声,傅逢若便笑着回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厨子……”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身子不由自主的绷直,脸上笑容收了几分,恭恭敬敬的起身给沈之行见了礼。
沈之行没错过刚才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是和上次下雨在庄子见到的模样大为不同的一种笑,想来最近陈家的人来,她要比往日开心不少。
那身的衣裳被风吹的鼓起,阳光穿过竹林将暖黄色的光投在她的身上,像是染了片跳动的光影。
傅逢若见沈之行半晌未动,便抬了眼看过去,男人身姿颀长,眉眼如画,眸子里像是有冰雪融化。
“将军?”
她又唤了声,沈之行的眸子抬起,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淡然,声线低沉:“傅姑娘,好雅的兴致。”
傅逢若笑:“将军是要找人?”
“是。”沈之行坐在了栏杆处,他腿很长,坐在那里衬得栏杆都矮了几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多打扰了。”
“找的就是你。”沈之行懒散的靠在栏杆上,语调里带着几分散慢的笑意,“上次答应给我的谢礼呢?”
原来是这样。
傅逢若赶紧从荷包里拿出来,因着动作着急,把拿五彩细绳拿出来的时候,连带着那香囊也被带了出来。
沈之行先看到了那香囊,样式和布料都不是女子爱用的,有一瞬间他的眸子亮了亮,周身像是冬雪融化,那压迫感倏得便消失。
只下一刻,男人刚想伸了手去捡,便看到傅逢若一脸的焦急,已经蹲下身去拿。
两只手便在离香囊不到一寸的地方相碰,一大一小,一修长有力一白皙如葱。
温暖干燥有力。
那种触感清晰的传到傅逢若心上,吓得楞在了原地,只抬了眼看向沈之行,想知道他是不是会生气。
却见他眸子漆黑,深不可测,像是有万丈深渊等着她踏入。
虽没生气,她却看不懂。
她忙收回手,再不敢多看,捡了香囊才道歉:“方才是我着急,唐突沈将军了。”
沈之行背了手到身后,喉结上下滑动几下,似是压抑着什么,嗓音里多了几分沙哑:“无妨。”
顿了片刻,他才状似无意的问:“这香囊不像是傅姑娘的东西?”
“啊。”傅逢若才想起来给他那五彩细绳,顺便解释道,“这是要送给林大人的。”
沈之行眼眸微迷,本能的知道这林大人便是林文知。
只才几天未出现,傅逢若就和这林文知有了接触。
还要送香囊。
傅逢若伸了手递过去,迟迟不见他接,只见沈之行低垂着眉眼,眼睛盯着她的手背,似是在看一件势在必得的猎物。
那种感觉让她毛骨悚然,几乎下意识的催促了一句:“沈将军,这是送您的五彩细绳,多谢您上次的帮忙。”
说完,她便把细绳放到了沈之行的手上,四下张望一圈,找了借口想要离开。
“是去找林大人?”
沈之行手里捏着那细绳,语气缓慢的问,那吐在她的身后气息,像一只有着竖瞳一样的蛇。
她呼吸下意识急促,只恩了一声。
沈之行沉默,周围似寒冰入体,先一步出了那小院。
傅逢若松了口气,跟着往外走,外面热闹喧嚣,流水声叮咚传来,走了没几步,便碰上打探回来的晴柔。
晴柔小脸上全是兴奋,看到傅逢一脸的红,奇怪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傅逢若摸了摸自己的脸,总不能说自己是被吓得,忙问她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晴柔一听便兴奋的道:“林大人来了,在那边的湖边小亭上。”
傅逢若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距离并不算远,点点头说:“那我过去给了他,你且在这里等会儿,樱姐儿去拿点心,片刻就回来。”
远处登高阁处有热闹的叫嚣声传来,傅逢若回头望过去,便看到三公主站在最顶层的位置,身上不知道系了什么东西,竟然直接从那么高的地方荡下来秋千。
风烈烈的吹在身上,将她一身橘红色罗裙吹得飞扬起来,额间的红钿在日光的照耀下越发的刺眼,身后是缠绕飞起的绫缎,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仙女下凡一般。
晴柔咽了口口水,问傅逢若:“姑娘,三公主不怕摔吗?”
傅逢若摇摇头,目光在登高阁上搜寻了一圈,似是想看到沈之行在哪里。
这么大的阵仗,若是一个女子能做到这种程度,还是千金之躯的公主,沈之行心下也会感动的吧?
没再往下想去,傅逢若提了裙摆,捏着荷包里的香囊,往湖边小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