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住呼吸，紧紧拽着安全带，指甲在安全带的绸面上划来划去。
时隔一年再次听见宋砚的声音，很难不紧张。
“小宋老师啊，我们新来的那个支教老师，跟你是校友，要是有空你带她在附近认认路？”
“校友？”
宋砚的尾音因为疑问的语气被拉的很长，听着有点漫不经心，像小猫爪子般无意识地在关玥心上抓挠。
“对！”校长看了眼关玥，笑着跟宋砚说，“是个小姑娘，你正好帮她搬行李。”
宋砚：“几点到？”
校长：“半个小时就到了，你在校门口等我们。”
“好。”
完了完了。
她还没准备好。
虽然总归有一天要再见面，但是今天不太行。
望着右后视镜里憔悴的面容和苍白的唇色，关玥一点底气都没有。
吐了那么多次，能有什么好气色？
校长在这边，她也不好意思把行李箱翻出来画个淡妆遮一遮。
赶鸭子上架也不是这个赶法。
昨日坐了一天一夜的高铁，接着连轴坐车坐了6个多小时，整个人憔悴不堪，眼角一直耷拉着，提不起精气神，面色惨白难看，像个死面馒头。
这幅模样，怎么见宋砚呢？
校长再次开动车，关玥把手提包翻了个遍，掏出口罩套在脸上。
这还不够。
校长脑袋上那顶宽大的草帽正合她心意。
“校长，你头上这顶帽子……”关玥指着那顶麦秆草编织的草帽，试探性地问，“你今天还用吗？”
“你要？”张校长很是意外，“这帽子是下地干活戴的，你一个体面的小姑娘戴，不像样子……”
“好看！”关玥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现在最流行这种田园风了，你能不能借我戴两天？”
“其实我一上车就觉得你这顶帽子特别好看……”关玥渴望的眼神定在草帽上不愿挪。
校长迟疑片刻，见关玥诚恳的样子，摘了帽子递到关玥手上。
关玥立刻捂紧口罩，盖紧帽子，留出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在外面，扶着帽檐止不住地夸赞：“真时尚……”
校长咂咂嘴，感叹道：“我真是落后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
校长一路笑着说了不少有的没的，关玥面上嗯嗯啊啊答了一路，实际上一句没听进耳朵里，心思都在待会儿要见的宋砚身上。
面包车拐进一个上坡，最后平稳地停在校门前的停车位上。
“这不是快开学了吗？”校长打开车门，扭头指了指保安亭门口的人，对关玥说，“我等会儿要去县里开教研会，你跟着小宋老师，不懂的问他。”
关玥抱着安全带，目光看向保安亭门口站着的那个身影。
只用一眼，她便认出那是宋砚。
傍晚的霞光慵懒地落在他身上，在他白色的衬衫上镀了一层薄金。
他比大学时候黑了一点，也瘦了一点。
未等关玥看清他的面容，宋砚就朝她这边走来。
缓慢且平稳的步伐，每一步都在挑动她心上的那根弦。
走到她身边时，关玥呼吸一滞。
下一秒——
宋砚仿佛没看见她一样，直朝车后备箱而去。
关玥定了定神，笨手笨脚地解开安全带，停在车边干望着宋砚背上她的双肩包、接过校长手里的行李箱。
校长卸下行李后上了车，临行前不忘叮嘱宋砚：“你把关老师送到教师宿舍，再带她认认路。”
宋砚点点头。
待校长的车望不见了，宋砚突然走到关玥面前，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宋砚，五年级一班班主任。”
要不要说话？
还是不说话吧。
一旦开口宋砚铁定能认出她来。
等到了宿舍再说话，否则宋砚把她丢在这里，她不认识路。
她低着头，后退一步，朝宋砚鞠了一个标准的90度躬。
随后硬着头皮挪到宋砚身后。
宋砚在原地愣了半秒，随后才领着关玥进门。
一进校园，关玥就发现这里的环境跟省里的学校没法比。
简单的石子路随意一铺，路边散着七零八落的碎石子。
她今天穿的平底鞋鞋底薄，走起路来有点硌脚。
教学楼也只有一排，看外观大概建了有十来年，上头的墙皮都变了颜色，还有脱落的迹象。
宋砚指着楼梯上的一排粉色屋子，像导游似的向关玥介绍校内的环境：“这里是办公室。”
关玥压低了帽檐，点了点头。
“对面那个门进去是食堂。”
“宿舍在教学楼后面。”
“食堂里面有小卖部，要是不想出校，那里可以买到生活必需品。”
宋砚说一句，关玥点一下脑袋。
至于宋砚说了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宋砚现在离她很近。
一年了，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就在面前，若不是害怕宋砚讨厌她，她肯定扑到人身前把人抱个够。
“宿舍里没有卫生间，楼下有公共卫生间。”
“洗澡的地方在公共卫生间右边。”
关玥脖子像上了发条一样，点个不停。
蓦然那解说的声音停了。
关玥以为宋砚只是讲话讲累了，歇一歇，于是还在往前走。
宋砚却止住了脚步。
关玥没刹住，埋着头就撞上宋砚的后背。
关玥顾不得挪正草帽，向后退了一步，朝宋砚鞠了一个躬表示歉意。
宋砚却没继续往前走了，他缓缓转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关玥。
“关老师，”宋砚突然后撤，把行李箱推到两人中间，“你不会是关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