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要相帮?”
师无愧脸上已出现怒色,抓刀的手背突然青筋暴出。
苏梦枕忽道:“你们跟我来。”他带着他们走进了白楼。
在第五层楼里,有各式各样的簿子、契约、还有三十二个人在这儿埋首苦算。
苏梦枕指着那些一个个长方格子道:“那些便是我们经济来源的记录。由我们经营的事业有盐帮、运粮、押饷、保镖、戍防、铁器、牲口、商旅等等,我们制造的兵器包括弓箭、暗器、火炮、内外门兵刃,另外手上更有大批铁工、竹工、藤工、瓦工、织工、木工、船工等,随时可雇用出去。我们有大批受过训练的战士,就连朝廷防御、边防军事,也会借重到我们,今天你们看到刀南神所率的‘泼皮风’,就是其中一支队伍。”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还有大江南北七百五十二间镖局,请我们督护;水陆七十三路分舵,亦跟我们挂钩。京城里我们有的是买卖,从当铺到酒肆,有很多都是我们一手经营的,城外有不少耕地,都是我们的人在种桑养蚕。”他笑笑又道:“另外,朝廷有时候,也要派我们去做一些他们并不方便做的事,这些事少不免都会动到‘金风细雨楼’,而这些事,通常代价都相当不少。”
白愁飞忽然问了一句:“莫不是残害忠良、铲除异己?”
苏梦枕脸上骤然变色,冷冷地道:“这种事,不但‘金风细雨楼’不干,就连‘六分半堂’也不会去干的。我们只对外,不对内。”他沉声道:“更何况,这种事,朝廷一向养了一群鹰犬,自然会替他们干好事,朝廷也不见得会信任外人。”
然后他问王小石道:“如果你还想知道多一些,你可以跟我来看我们官兵平寇敉匪的档案,还有……”
王小石断然道:“不必了。”
苏梦枕道:“哦?”
王小石道:“我之所以不加入任何帮会,是因为他们的钱财来路不正;我之所以不加入任何门派,因为我不想自囿于狭仄的门户之见。”他向苏梦枕衷诚地道:“我现在明白了‘金风细雨楼’的经济来源和胸襟怀抱,愿跟大当家效犬马之劳,死而无憾。”
苏梦枕笑道:“你言重了。‘金风细雨楼’一向极有原则,有所为而又有所不为,所以,经济上一直要比‘六分半堂’不讨好一些,”他捂着胸前,脸上似有强忍痛苦之色,但眼神却是愉悦的,“不过,我们还算是有几分清誉,‘金风细雨楼’却足可自豪。”
王小石道:“这一点千金难买!”
苏梦枕哈哈大笑道:“对!这一点千金难求!”语音一顿,忽向白愁飞道:“你呢?”
白愁飞道:“我?”
苏梦枕道:“老三已问完他要问的、应问的话,你呢?”
白愁飞洒然道:“我没有话要问,我只求有个名目。”
苏梦枕道:“什么名目?”
白愁飞道:“副楼主。”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不但连莫北神、杨无邪为之震动,就连在账房里的管事们,也纷纷停下了笔、止住了算盘,抬头望向白愁飞。
苏梦枕却神色自若:“好。你要当什么,我给你当,不过,你要当得来才可以。”
他语音微带讥诮之意:“这世上求虚名的人太多,但如无实际本领,仍然一切成空。”
白愁飞冷峻地道:“你不妨让我当当看。”他近乎一字一句地道:“我一定当得来。”
苏梦枕接下去问:“你们加盟‘金风细雨楼’,想先从何处着手?”
“我想先从这白楼的资料着手,弄熟一切调度布防、来龙去脉,方便他日策划定略。”
白愁飞这样说。
他一向很有野心,也很有抱负。
“我希望先从外围入手。‘金风细雨楼’虽较受朝廷官方认可,名门大派器重,但在江湖上和一般人心里,却不如‘六分半堂’根深蒂固。也许是因为近年来“金风细雨楼”崛起的确太快,很多事来不及奠基布局,我想在民间和外间,多做一些扎根的工作。”
这是王小石的意见。
苏梦枕道:“你们可以从你们所选择的方式行事,不过,有两件事得要先做。”
白愁飞和王小石齐声问:“什么事?”
苏梦枕道:“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换掉湿衣服,再看看你们的新房间,然后一起吃饭、喝酒、谈天,接着到议事厅来,杨无邪会告诉你们怎么对付、怎样做!无论如何,今夜我们得好好叙一叙,对付,再快也得是明晨的事。”
说到吃饭两个字时,王小石忽然想起来什么,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扭捏起来。
苏梦枕心中一动,也想了起来:“是啊,佳人有约,你们还有约要赴呢。”
白愁飞登时也想起了与方夏分别时,说过要回去吃饭,但三人刚刚结义,谈兴正浓,岂舍得分别,不由想:要不派个人回去说一声,方夏那么温柔体贴,当能理解。
王小石却别出心裁:“大哥,你同我们一起去吧,方夏的厨艺特别好,错过了是你没口福,她在废墟时比我们还先出手,肯定欢迎你。”他双眼发光,看着苏梦枕的眼神满是期待。
师无愧插口道:“公子的饮食,是树大夫给的药膳方子,又有些忌口,从不在外面吃饭。”
苏梦枕幼患重病,从来都是口味清淡,这不能吃,那不能吃:“我就不去败兴了,你们早去早回吧。”
白愁飞微一沉吟:“天色还早,我们晚点再去也来得及。”征询般看向王小石。
其时夕阳未坠,余辉溶溶。
王小石的脸上像镀了层金光,他也在犹豫。他知道今晚金风细雨楼必有宴会,既是庆祝,也是迎新,还是他们第一次与同僚下属相会、引见,不能错过,不容有误,暗一咬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