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是即将密谋些什么诡计一般。她只是心中有着隐约的预感,觉得柯拉松像是个浑身秘密的男人,但究竟是有着什么不得而知的事情,她也猜不出。为避免其他更多的麻烦,也为了降低是非波及到自己的可能性,既然是秘密,那秘密的所处地必然得有它该有的样子。
“再说了,我就因为不一样,我就不能待在这儿吗?”
“我离开这儿,我能去哪里?”
“我杀了不少人呢,海军那边会不知道我的存在吗?我离开这儿,我就不会被追杀吗?”
“柯拉先生再不喜欢小孩,也还请体谅一下我作为一个人类的求生欲望,行吗?”
艾米莉亚背对着柯拉松,直说得那个人无话可反驳。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要劝我走呢?”
“如果你不喜欢我,真的要赶我走,你也做不了我的主。少主现在也需要我,麻烦您去找少主商谈我的去留。”
耳后穿来了一声纸张撕扯的声音,她知道他要回话了,于是转身看着。
“孩子,你要知道,你现在只是个孩子。”
“你跟着哥哥,就不仅仅是这样了,我都替你感到辛苦!”
我替你感到辛苦。这几个字在艾米莉亚眼前突然十分的惹眼。她内心常驻的坚韧,被稍稍的晃动了几下。
这是一种同情吗?她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的人生是算不上什么幸福快乐,她的确觉得自幼作为一名杀手来说十分沉重,但许多事情,宿命当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唯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拼命挣扎,才能争取到属于自己的命运。她确实觉得累,但从未表述,若非心境相同,谁又能说得出这个心声?
“你还真善良啊,柯拉先生…”她稍扬起了一侧嘴角,而话音刚落,又很快恢复原状,只因此时她又被自己的这句话,点醒了一件事。
对,没有错,就是善良!今天的话,仿佛坐实了柯拉松善良的性格。这与唐吉诃德家形成绝对冲突的一种品质,却在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的亲弟弟上体现了。柯拉松真的是一名能够认同唐吉诃德家作为的人吗?当善良与绝对的邪恶登上共同的擂台,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这样的事,早晚一定会借着某个契机而诞生。
她回想到昨天晚上,唐吉诃德一家在饭厅里开着宴会。说是要为启航去马里恩前而开的,所有人借此作乐,一家人在饭厅里喝得酩酊大醉。艾米莉亚本是早早退席的一个,许久后听闻楼下渐渐沉寂,想着饭桌上定是早已杯盘狼藉,该下来帮一帮家中的小妹妹baby5一块儿收拾。
还未踏入厅内,在门口便远远望见多弗朗明哥安静地靠坐在椅子上,手扶着头,呼吸沉稳,像是在闭目养神。与其他几个喝得不省人事、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窝在沙发上,或趴在桌上的几位干部们烂醉如泥的模样相比,他酒过三巡后仍不失态的模样与周围的画风格格不入,反倒是显现了他不同凡人的气度。
屋内鼾声渐响,有人早已沉醉于梦中。不同那位少主,即使曾不断地推杯换盏,他也独留着一份清醒。无人说话,也无人同其交谈,望着他独坐的身影,艾米莉亚竟然觉得那画面有了一丝寂寥。默然无言的他,此时又是在想什么呢?
“想进来就进来吧,站在那儿看什么?”
他果然早就知道艾米莉亚在门外,顺着正浓的酒意,他也无心去关心门外的少女究竟要干什么。只知道,既然她站在那儿,便让她进来罢。
艾米莉亚缓缓走到多弗朗明哥身边,闻及他身上有些刺鼻的酒气后就知道他今晚又贪杯了。转身,她又穿过饭厅到隔壁的厨房兑了一杯蜂蜜水,端去给这个嗜酒如命的少主醒酒。
“少主每次喝完酒后都是头疼得厉害,最好不要直接就去睡,我给您弄了蜂蜜水,一会儿喝了解酒再休息吧…”
多弗朗明哥不作其他态度,只是应了一声。墨镜下的双眼感觉仍然紧闭,眉头也微微锁着,看起来可不大快活。
“少主累了,喝了这个回房吧,一会儿这些我跟baby5收拾。”
“柯拉松呢?”他突然问话。
“柯拉先生好像很早就休息了…”
“哦…明天柯拉松去采购物资,你帮他多安排几个人陪同,需要量可能有些多,不好搬运。”
“知道了…我们少主真的是很关心柯拉先生呢。”
“他是我的弟弟,这不是当然的吗?”
“嗯…”
艾米莉亚坐在多弗朗明哥身旁,交谈此时也中道而止,恢复了刚才的沉静。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正想起身去叫baby5过来,就被多弗朗明哥伸手去拿酒瓶的动作止住。刚要伸手拦他,却碍于自己的身份,又默默地收回了手。
“还…还喝吗?”
“怎么?不行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可少主不是头疼吗?”
“小丫头少多管闲事。”
“倒酒。”
尽管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已然觉得身子有些不爽了,但她是少主,她也没有资格阻拦他,于是便只能照做,乖巧地给他斟酒。
“丫头,你有父母吗?”他突然问。
“有,不过,已经没印象了,他们很早便死在战乱中了…”
“我只听你说过,你的世界有战争,那你有恨过什么吗?”
“没什么好恨的,有些问题是根深蒂固的,就我一人之力,哪怕我倾其一生也难以革命吧…”
说完艾米莉亚低下头,神情略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她有时候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蜉蝣,弱小又无力。想抵抗命运,抵抗那些扎根在世界运转中的规律,却因自身的能力,最后仍只能随波逐流。她有些累,可又不得不活着。
多弗朗明哥听完没说什么,但又像是被艾米莉亚的话触及到了内心的某个扳机点,他落杯的声响随着情绪的波动有了一丝起伏。
“呋呋呋…丫头,要怪只能怪自己的无能以及那可笑愚蠢了…”
“是…”她应着。她清楚这应该不是在责怪,她感觉他应该也是趁着醉意,被酒精多少迷乱了思绪,想到什么也便说什么罢了。作为下属,乖乖听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