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点，陆景然把她送回学校，回到自己家。他站在窗前，又想起今天下午，意识到她似乎是在试探自己时，一刹那的复杂情绪。
他曾经想象过这一天，却没想到，它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
站了很久，他回到桌前坐下，打开了那个保存过她声音的加密文件夹。
——
这天之后，唐清容进入了每学期最紧张的一段时间，每天的日程被上课、复习和期末作业占满。这种时段她经历过很多次，不过她发现，这次她不像以前那么平静，忙起来还好，只要有了空档，就会想起陆景然；而有时打开播放软件听歌，会忍不住搜索Jerin的名字，听他的歌，点开他的主页。
终于到了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这天是周六，考的是她的两门专业课，基因组学和发育生物学。
唐清容提前到了考场，按照准考证号找到了座位，坐在她前面的是童淇，她一个还算能说上话的同学，有时会和她聊些学习方面的事。
她和童淇交流了几句复习的情况，最后看了一遍之前整理出的知识点，等时间快到了，就和其他人一起把无关物品放到教室后面，然后开始了考试。
等上午的考试结束，她在学校食堂吃了午饭，然后回到作考场的教室，继续考下午的发育生物学。也许因为考完就要和陆景然见面，她感觉自己有点不在状态，但还是尽量稳住了，总体上答题还算顺利。
等到最后一门终于考完，她正想去拿书包，给陆景然发消息，童淇转过头问她：“唉，你感觉怎么样啊？”
她如实回答：“有点难。”
童淇抓了抓头发，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感觉我要挂了。”然后又和她对了两道题的答案，结束了对话。
唐清容去拿回书包，从里面找出手机开机，发现已经四点多了。她点开微信，陆景然大概十分钟前发来了一条消息：
【LJR：我到了，停在陵大后街的路口。】
之前他们说好，他来接她，这次她没有拒绝。考试安排出来以后，她就告诉了他大概的时间。
【唐：我刚考完，马上到】
【LJR：好。】
她背着包走到学校后街，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车，临时停靠在路边。他正在看手机，她敲了两下车窗，他抬起头望向她，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他转头问：“晚上想吃什么？”
因为上一次是他选的餐厅，所以这次她没再谦让：“嗯，江浙菜可以吗？”
他很快答：“可以，哪一家？”
她略一思索，回答：“江浙人家，靠近永元路那边。”
这家店她之前和父母去过一次，感觉还不错。
陆景然的手机放在主副驾驶之间的扶手位，他一边拿起来设置导航，一边对她解释：“我不太熟悉那里。”
很快设置完，他把手机放回原处，唐清容扫了一眼屏幕，预计花费三十分钟。
之后的时间，唐清容没怎么说话，也是为了让他能专心听导航。等开到餐厅附近，时间已经五点多，陆景然把车停到旁边的停车场，两个人进了江浙人家。
这间餐厅是仿古风的装潢，照明用的是八角琉璃灯，桌椅是木质的，包房窗户是传统的雕花窗棂。大堂中间还有仿制的小桥流水和乌篷船，充满了古典意境。
他们一进门，就有服务员迎上来，把他们领到了大堂里一个靠窗的位置。这家店大堂里的桌位都靠窗或者靠墙，每个桌位的侧面都设有半透明的门帘，只要拉上就能营造出私密的空间。
他们面对面坐下，服务员拿来菜单，两个人商量着，点了蟹粉豆腐、葱香芋艿、石板牛仔骨和白灼菠菜，主食是米饭。
之后服务员先上了前菜，分为三个小碟，有花生、萝卜、咸菜等。又端来两杯茶，是最普通的普洱。唐清容抿了一口茶，她记得这家的前菜味道一般，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
陆景然也尝了一点，脸色微凝，似乎不怎么喜欢，随后开口：“你今天考试……还顺利吗？”
“还好，”她做完题以后大致估了分，应该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你今天怎么样？”
“在改一篇文章。”他一边说一边微微皱眉，似乎改得不太顺利。
她之前其实有过猜测，今天想起来，顺势就问了：“你的工作，是不是很忙？”
“没有那么忙，”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用词很谨慎，“但是偶尔会加班。”然后问：“你呢？学业忙么？”
她想了想：“期末周比较忙，平时还好。”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菜渐渐上了，蟹粉豆腐味道清淡，葱香芋艿口感软糯，带着江浙菜常见的甜味，牛仔骨烤得外酥里嫩，白灼菠菜中规中矩。
一顿饭吃得无风无浪，差不多吃完时，陆景然忽然略微起身，拉上了旁边半透明的门帘。
这是……？
唐清容还在疑问，而他已经开了口，语气不再像刚才那么随意，显得有些严肃：“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但是没有合适的时机。不过我想，现在时机应该到了。”
听到他这么说，唐清容的心莫名提了起来，隐约地预感到了什么。她没有说话，什么也没问，安静地望着他，等着他继续。
而他继续说了下去，语气似乎有些难得的紧张：“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你参加行香子的考核时我问过你，之前有没有用过YY。这是因为以前，我在YY上听过你的声音。”
这句话实在出人意料，唐清容愣了一下，而他已经又说了下去：
“那是三年前，十月份的一天，我本来要进朋友的频道，但是他给错了号码。我误入了一个频道，里面是一个女声，她在说，她曾经思考过很久，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她的声音很特别，温柔中带着清冷。从那一刻起，我就记住了这个声音。我在公屏上留了一句言，说抱歉误入，你的声音很好听。”
这时唐清容也已经想了起来，她高三在YY自言自语时，的确有过一个还算固定的听众。她的频道可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