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恍然有一瞬间回到了高中时候,第一次见傅修时的时候。 但怀念的时机不对。 傅修时人高,江屿站在台阶上,和他持平,朝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傅修时。” 男生身上酒味很重,脸喝得泛红,看起来可怜兮兮,傅修时皱了下眉,伞撑过他头顶转过身,也没说多余的话,只说:“回去。” 江屿抬起头看向遮在自己头上的那把伞,本来准备好的话在看见傅修时的时候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可以和傅修时吵架,可以为了傅修时哭,可以因为傅修时难过,但做不到和傅修时说,我们分手吧。 于是说出口的话变成了:“阿姨走了?” 本来就是随意找个话题,没想到傅修时居然真的嗯了声。 江屿往前跨过去,拖鞋踩进雨水里,冷得刺骨,突然反应过来,傅修时来接他,也许不是因为订婚的事情,仅仅是因为他母亲走了。 傅修时说过,他母亲离开了,他就可以回去了。 傅修时没有要提订婚的意思,他如果想提,按照他的性子,按照他对自己的不在意程度,他第一句话就该提了。 也可能不是,毕竟让他搬出去,也是给他做了一顿饭后提出来的。 傅修时擅长这种给一口甜枣然后给一刀这种事。 主动来接自己,就是傅修时给出的甜枣。 可惜江屿就算知道后面有把刀在等着自己,他还是心甘情愿。 傅修时第一次给江屿撑伞,没有走得很快,像是在故意等着他一样,那把伞在他头顶挡得很严实,尽管外面的雨也不大,他们肩膀挨着肩膀,挨得很近,但一把伞容不下两个成年男人。 傅修时的半边身体漏在了外面。 江屿没有发现。 从烧烤到门口这段路,江屿如履薄冰。 傅修时没开空调,车里也很冷,江屿打了个喷嚏,感觉头晕得厉害,傅修时回到驾驶位也没有立马启动,江屿有一种他马上要和自己说的直觉,连忙开口:“我刚刚在烧烤屋碰见阿姨了。” 他真是记吃不记打,明明前几天还在因为傅修时都不愿意让他以朋友的身份见一见家长,现在还非得在那提。 但傅修时似乎早就知道了,淡淡嗯了声。 “这是我奶奶的农庄,旅游旺季的时候人很多的,现在是淡季又是雨季,人很少,但白天风景很好。”江屿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言乱语。 傅修时偏头看了他一眼,他就朝傅修时笑了笑。 但傅修时好像不在意这个,车子启动后,有暖风吹了出来,但还没暖和。 江屿只好自己又缩了缩,试图把自己裹成一团,这样就会更暖和一点了。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傅修时没立马把车开出去,而是从后座拿了条毯子放在江屿腿上。 他今天给的甜枣实在是太多了。 江屿恐慌得厉害。 那把刀扎进来该有多痛啊。 江屿闭了闭眼。 傅修时突然问:“你们说话了?” “……什么?”江屿感觉酒劲上来了,坐车很不舒服,尤其吹热空调,“没没有,你不是不让我见她……”电光石火间,江屿突然抓住了什么,猛地睁开眼,“傅修时,你是不是、是不是知道阿姨来这儿?” 他突然感觉,那把刀就悬在了他头上。 “知道。”程远把蒋怡送过来的,现在还等着送蒋怡回去。 程远知道江屿在这里的事情,所以把人送过来之后,立马告诉了傅修时。 江屿眼皮颤了颤,刚刚那个想法逐渐成型了,他把自己裹进毯子里,恨不得一点空气都接触不到,可惜毯子太小了,只够裹住上半身,他还是能呼吸,能正常说话。 “所以、所以你……” 所以了好久,都没有后续。 傅修时应该是等得没耐心了,催问了一句:“什么。” 所以你是怕我见到你母亲才急着来接我回去? 这让江屿怎么问出口。 那不就,连傅修时给的甜枣都没了吗? 江屿掩耳盗铃一样闭上眼,“没什么……傅修时,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顿了顿,他又说:“算了,你别说了,我要睡了,我好困。” 他不要听了,他不想听。 傅修时不说,他就当不知道。 江屿知道自己是个骗子,能够把自己骗过去的骗子。 红灯。 傅修时耳边清净了,他转过脸,看着在副驾驶上睡熟了的江屿。 江屿有一副好相貌,睡着的时候格外乖巧,喝了酒,脸很红。 傅修时看了他一会儿,缓缓转过视线。 等他转过去后,江屿才慢慢地给自己的脸换了个方向,藏在毯子下的手攥在一起,快掐出印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