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真理。
“说得那么轻松,你懂什么……我不会寻死的,你也不要再管我了。”
沈露荷大口呼吸着,实在没有办法了,此刻只想把悲伤和痛苦都化作眼泪都哭出来扔掉,可又心知眼泪没有那么大的容量,不足以盛下她十几年来所有的不幸。
没人教她成为“一家之主”需要做什么,更没人教她一夜之间变成孤儿又该怎么办……
好像全世界都容不下她一样,招招把她往绝路上逼,然而就算逼到头,却还是会莫名其妙地通过各种方式牵制住并拉回来。
“等你能重新振作起来。”
谷予闭上眼睛,认真说道:“只要你一个人真的能过得很好,哪怕你让我永远消失在你的视线里,我都照做。”
沈露荷抓着谷予的背,再也经不住温柔的敲击,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呼啸的冷风伴着细雨嗖嗖地刮起,越来越寒冷,而谷予则是没有任何怨言的抱住她,有些冻僵的手顺着她瘦弱的脊背轻轻拍着,耐心等她哭累了,带她上车,开往郊区的房子。
半途中,沈露荷也是真的累了,头靠在车窗睡着了,且睡得特别不安稳,不用想也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一次一次地抽泣。
谷予总是被这细小的哭声扰得心神不宁,就把车暂时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缓了会儿。
耳畔还在回响,沈露荷说的那些故意伤害他的话,他明知道对方是在刻意为之,但还是被这一字一句伤得五脏六腑跟着痛。
眼周围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做着深呼吸,硬是憋着一口气继续开车到家。
车子停稳后,他下车,转到副驾驶打开车门,门一开,沈露荷整个人就朝他倒过来。谷予稳稳接住她,但因为下意识用了最近的左手,那一瞬间的剧痛突然袭击,他眉头紧皱地闷哼一声,用右手扶住她,小声叫醒她。
沈露荷还是有点迷迷糊糊的,大概是没怎么吃饭,所以身体还很虚弱,加上刚才哭过后连着头晕眼花有点站不住,谷予便扶着她,径自上了二楼的一间主卧。
走到床边的时候,沈露荷忽然清醒了,在谷予把她给她盖好被子松手时,张开手臂圈住他抱了一下,闷声说了句:“对不起。”
“……”
“还有,谢谢。”
谷予垂下眼,嘴唇勉强扬起一点弧度,哑声道:“没事,你先休息吧,晚餐时间我再叫你。”
沈露荷松开他,但没有躺下,而是欲言又止的抓住了他的衣角。谷予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吗?”
沈露荷犹豫了片刻,深吸口气,努力平稳自己的声音:“谷予,我妹妹、蓉蓉她……真的不在了吗?”
一场地震,夺走了沈露蓉的生命,连带着所有她留存过的痕迹走得干干净净,人间蒸发了一样,沈露荷根本无从去找她活过的证据,无法睹物思人,以至于到现在还有点恍惚。
就好像一切都是假的,从未发生巨大的变故。只是单纯的回到了过去,像过去沈露荷为了远离谷铮,连带着冷落了沈露蓉一样。
她们不过是见的面很少,偶尔电话短信联系说些无关紧要的家常……
明明都习惯了的。
现在后悔非但没有用,也逃避不了。
并且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连葬礼都无法举行,骨灰还寄放在殡仪馆内,她只能干脆利落地面对残酷无情的现实。
这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无疑是致命打击。
何况是把妹妹看做自己生命一般重要的沈露荷。如果她不够坚强,后果不堪设想。
“……”谷予闭了下眼,默然点头。
沈露荷吸了下鼻子,手指用力到发白,还是没忍住声音的颤抖,继续问道:“她的孩子……也没有保下来吗?”
这次谷予没有立即回答她,意料之外地摇头说:“本想等事情稳定下来了再告诉你的,但既然你问起,也就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嫂子的孩子,还活着。”
细说来,算是沈露蓉留给亲人唯一的遗产。
听清他的话后,沈露荷微微睁大双眼,眼里终于多了一点名为希望的光芒。
“只是因为早产而且……”
“到现在还在医院的新生儿重症监护室。”
存活率是很低,但只要最后的结果还没成定局,就没有什么奇迹是不可能的。
“是个女孩。明天,我带你去看她。”
谷予从卧室的橱柜找出一个医药箱,凭借这几天换纱布的记忆,给沈露荷清理、包扎伤口,期间他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谷予那句“没那个意思了”,似乎给她打了一剂安定,再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累得睡过去了。
轻手轻脚地离开,关上门,他靠着门一个人站了很久,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动起来,走到楼下厨房,泡了杯咖啡。
这时,谷向明也回来了,一进来就让他上车去医院换绷带,因为谷予今天在医院一听说沈露荷走了,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爸的车开走了,现在还若无其事地喝咖啡,实在把谷爸气得够呛,所以谷予也不敢反抗,心想反正家里还有蒋姨在,就放下心来跟着走了。
路上,谷向明才从他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就不怎么明朗的表情又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云,他说:“所以,你就打算让她这么一直住下去?”
“嗯,不然我不放心。”
谷向明沉默片刻,问道:“露荷知道你这安排是有私心的吗?”
“……”谷予笑着摇头:“用不着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