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叫出我名字的三分钟内,我从惊恐到惊慌到疑惑到放弃抵抗,我记起来他了,是我那不谙世事的堂妹的小学同学,雷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雷克斯。
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幼时,实在无法与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联系起来,他倒是能认出我,我竟对此产生了一丝可笑的胜负欲。但马上我又开始懊悔,甚至愤怒,如果我认出了他,就绝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可他明明认出了我,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腿外侧那处伤,你说像颗切开的柠檬。” 他欣赏完我难看的脸色,淡淡丢出一句。
我的身体开始发烫,仿佛他的指腹在我的大腿根部游走,磨蹭着那处痕迹。也许他昨晚真的这样做过。这处因他而起的伤让他认出了我,在数十个年头后,它也没淡去。我现在后悔去做个祛疤手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谁能预料到这样小小的一块肌肤,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小时候因救他而受伤,即使留下疤痕我也不怪他。但现在他想用这印记让我产生羞耻感,未免太过分。
“哦,你是说这个?”我指了指短裙下摆,那淡粉色的印记被遮盖住了大半,只剩一角露出,“我都不记得了,哦对了,你是小时候总和安琪玩在一起的那个小孩?”
“叫什么来着···汪大东对吧?”
“······”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好笑的玩笑,对他来说。听到汪大东这个名字的那一瞬,我好像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转瞬即逝,他勾起嘴角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我靠着冰冷的墙面,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第六感提醒我,这时候还是别惹他的为好。
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刻意屏住呼吸,不去嗅他身上属于我的气息。如果他只是个陌生人就好了,这样我就会甩他一个耳光,再把手包里的现金砸他脸上,他是那样好看,把钱甩在漂亮男人的脸上,是我的梦想。
可我睡了我妹妹的好朋友,没有愧疚是假的。我该死地想起他小时候,一声一声唤我安柠姐姐的时候,夹杂着昨晚的声声欢愉,他在上滴下热汗时,我竟然在想他昨晚有叫我安柠姐吗?
我的思绪飘到了天边,体内充斥着荷尔蒙的不安。
“再做一次?”他嗤笑一声。
“不要。”我不明白,难道他觉得再做一次我就不会再把他认成汪大东?
“为什么要说谎?”他舔了舔唇,我细致地观察到他的下唇破了皮,是我昨晚的手笔。
我有些唾弃自己的不争气,但身体实在不由我控制。
“明明有感觉。”
“明明是因为我才受伤,为什么只记得他?”
我感到错愕,尽管我们已经于身体上达到了最亲密的融合,但我们都清楚,这种融合不触及灵魂。他不应该对我产生这种近乎暧昧的追问。
他在意的不是那块伤疤,而是汪大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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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出美容院时接到这通电话的,做了新造型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我对天发誓,我留下电话号码可不是为了让他打过来。我希望他能像一滴水掉进海里那样,从我生命中消失。
“安柠姐,你有东西落在酒店了,有空来取吗?”
上扬的语调,我甚至能想象他说这句话时嘴角的弧度,明明只是一晚,我却总觉得我已经窥探到他最危险的那面,他斯文俊美的表皮遮掩着什么,诱人的潘多拉魔盒,我不想打开它。
没空,没空,我真想说。
但最后我的车还是停在了这栋酒店的门口,可能是碍于他的身份,又或者是我知道他不可能只是要还我什么,也许我根本没有东西落下。我有些烦闷,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并不好受,尽管我已经习惯。
我拿出烟盒,火花闪动的瞬间,我在想等会该怎么和他说清楚,他大概是不缺钱的,这点很麻烦,我没有除了钱以外的东西可以给他了,在极其优渥的物质条件里成长的孩子就是更难搞点。
咚咚。
我闻声转头,在摇下副驾驶的车窗前把烟掐灭,夏天闷热得只是开窗都涌进一团热气。我并不是个多么体贴的人,但还记得他有哮喘病。
他弯下腰对车内的我做了个招手的动作,唇边噙着笑,穿的是普通的白T,脖子上戴着条银链,简单素净。
我哑住了,动了动唇终是没说话。
“酒店新来了个主厨,试试吗?”
我就知道,他的目的绝不是还我东西这么简单。我对上他的视线,墨色的瞳孔里掺着理不尽的欲望,每眨一次眼都像在编织一张用谎言结成的网。
“上车吧,我请你。”
其实我也没想好带他去吃什么,只是真的不想再进黑猫酒店,哪怕一次。
他并没有推辞,很爽快的上了车,我注意到他右手拿着的礼品袋。难不成我真的掉了东西?但我现在已无心再想,他身上那股冷香幽幽飘来,车内的烟味还没散尽,我的心情开始躁动,只想快点把车窗关上,让冷气有用些。
他慵懒地往后靠了靠,将空调风口调到一侧,我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前几天吃过的那家餐厅,问问还有没有空位。
“安柠姐,不用麻烦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安柠姐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总带着不明的意味,我心头一颤,短暂的失神过后放下手机,想和他聊聊正事。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芒果冰,就在附近,和小时候你请我们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很久没回台北了,要不要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