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开手,顾承德细细地注视着掌心的纹路,仿佛透过皮肤就能看见身体中游走的恶灵。
他蹙眉,猛地合上掌心。
他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东西从身体中逼出来?
压制了好久,他的内力也在慢慢消耗。
是怨念吗?还是嫉妒?
甚至连它的缘由都不知道...
“三皇子,小姐都这样好几天了,你确定不去看看?”练剑完毕,来不及抹去一头的汗珠,周勉便饶有兴致地走了过来。
顾昭余光向倪云紧闭的房门一扫:“我知道,让她自己静静吧。”
还是放不下吗?
他也该给她一个交代了。
现在虽说前因后果不知晓,但是柳神韵的死,和顾诘脱不了关系,是一定的了。
顾昭起身,踌躇了一会,转头看向周勉:“你说,我要是告诉她...她娘亲是我爹杀的,她会原谅我吗?”
周勉一愣,眼睛眯了眯,没有作声。
顾昭轻笑了一声,抬脚向倪云的寝室走去。
他推门,却只看见了荷叶。
顾昭眉头微皱:“你们家小姐呢?”
荷叶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小姐说她有事,出去了...”
顾昭并没有将他的目光挪开,而是仍盯着荷叶。
难不成是去宫中了?
现在宫里大变,她就算去,能去找谁?
顾承德?还是舒贵妃?
“三皇子!您就让我们小姐去吧!您知道她的性子的,她说...请您...请您别再插手了!”荷叶攥紧裙角,急的眼睛都红了。
他身子僵了一下,解开紧皱的眉头:“那等她回来...你告诉她,我有话和她说。”
倪云轻轻推开冷宫的门,明明才几天没住人,却仿佛已经落上了一层灰。
已接近深秋,萧萧的冷风透过木窗的缝隙扫入,吹得倪云都觉得背后一凉。
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近来皇宫中事务繁杂,人员出入繁多,她在这,随时可能被发现。
再加上她前些日子在皇宫闹的那一出,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发现了,说不准,是要掉脑袋的。
不过,她现在也不怕掉什么脑袋了。
她指尖轻抚了下冷宫里的床铺,睫毛颤了颤。
阿姐,等我。
“快!快啊!快叫大夫来!”福寿宫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足足折腾了有几个时辰。
“娘娘...还是不行么?”丫鬟趴在床边,急的满头是汗。
舒贵人的嘴唇已经全白了,脸上几乎看不出一丝血色,她虚弱地瞟了一眼床边,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行...大夫都说治不了,不来了...”
“出多少钱都不行吗?!”那丫鬟吼道。
那人摇头:“都说不来...要怪就怪娘娘怀上的孩子,怎么偏偏提前三个月就要出来...从前可没见过这种事啊...是不是遭报...”
“住嘴!你说什么呢?!”丫鬟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小心掉脑袋!”
忽然银铃作响,幕帘那边走入一位翩翩小姐。
“不如让我瞧瞧吧。”
那丫鬟猛然抬头,视线和那小姐撞个正着。
身着一身绿服,头发也整整齐齐地挽在脑后,举止大方得体,脸上还罩着一层朦胧的轻纱。
“你是何人?!”那丫鬟上前,打量了一番。
“小女乃是迁入汴京城的柳家门士,在医学病理上小有成就,听闻娘娘危难,斗胆前来一试。”
丫鬟见她可靠,急忙拉她上前:“小姐...您可要救救我家娘娘,她不知怎的,腹中剧痛,可是还有三个月才到产辰,怎么用力也没用...”
她眯了眯眼,莞尔道:“你们先出去买几份最常用的药方来,我在这里仔细瞧瞧。”
“好...清鹤,我们走!”
她看着那两人身影远去,才坐在榻边。
舒贵妃目光与她对上,她回避开来,不紧不慢为她把着脉。
“你这丫鬟,还真是听话啊,叫她去就去,还真是不费工夫。”她笑了笑,眯起眼睛看着舒贵妃。
舒贵妃突然感到一阵凉意,将手抽出来:“你...你是...”
“这里面的孩子,还有没有气息,你自己不清楚吗?”她将手抚上舒贵妃隆起的肚子,“放心,只有我一个人能给你治好,因为这药,就是我下的。”
舒贵妃想逃,却因为一天的折腾,没了一点力气。
“这孽障,早就死在你腹中了,难怪那些大夫不去治,看来是没办法了...”
“你...你到底是谁?!”几乎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舒贵妃的五官都扭曲的不成样子。
她扯下面纱,面不改色:“贵妃娘娘,好好看看,你认识我吗?”
不知是良心作祟还是真的,舒贵妃竟看她有几分像倪迎。
“华妃?!你...怎么可能...你没死...?!”
倪云笑了笑:“阿姐当然早就已经死了,你害的,你心里难道不是最清楚吗?”
“你...你是华妃的妹妹?!你要...杀了我?!”舒贵妃脸色煞白,嘴唇也蒙上了一层紫色。
她收起笑容,转过头:“让你和我姐姐一同下黄泉,我都觉得恶心!只是,这仇,我必须报!”
“看到你惊恐的表情,我还真是欣赏呢...”倪云笑着打量她,她轻轻拨开舒贵妃的发,将一壶水递到她嘴边,“累了一整天,口渴了吧...”
舒贵妃拼命摇头,却被倪云死死掐住下巴:“你...你这是杀人!”
“我杀人的手段,哪有贵妃娘娘高明啊...我向来不惯借刀杀人,所以我今日,就来会会你...”
她说着,就把手中的药汤全部灌入舒贵妃口中:“怎么样...好喝吗?”
舒贵妃想挣扎,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