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来了,也不至于……”一谈到当年事,张渔忍不住地开始怨恨,思及还有外人在,又将快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平复了会儿,才说,“所以我想除了他,应该没人能认出来那香囊。”
陆小凤道:“既然没人能辨别你的身份,你为何继续留下?”
云初霁瞥见桌上的那柄刀,道:“是因为它?”
“这刀乃外公精心铸造,原打算送给那人的。可是……”张渔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看看它今后的主人会是谁”
云初霁想到张渔只知道当日为刀无影言语羞辱时,乃富布泉出手相帮,却不知富布泉之算计,故而提醒道:“富布泉那日帮你……”
却见张渔面色微沉,道:“我知晓你们都说昨夜是富老板要杀我。可我想你们都弄错了,我相信绝不是他。”
以张渔的个性,纵使云初霁曾救过她,又与她同样幼年失去双亲,她也依旧有所隐瞒。若非陆小凤言语相激,很难试出她真实的想法。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如此信任一个刚见过几面的人?
云初霁突然福至心灵,有了一个大胆又合理的猜测。她一转方才的温和,用严肃的口吻说道:“你方才说张麻子受了很重的伤,你当时年岁方小,如何懂得照顾伤患?”
“是外公……”
云初霁打断了张渔的话,继续说:“你也说了,到了最后几日,他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哪还能开口教你?你还说,有人打开门之后,没有急着逃离,反而招呼大家一起离开,可见乃良善之辈,这样的人会视孩童老人于不顾?”
张渔没有回答,低着头沉默相对。
云初霁适时放缓语调,继续说:“若是我,绝不会忘记在我危难时助我之人,我相信你也是如此。”
张渔叹了口气,终于松了口道:“那人就是富布泉,我记得他手上抓着的那个金算盘。”
陆小凤奇道:“那些土匪竟没把那算盘夺走?”
张渔点了点头,说:“因为他答应会让人送来比金算盘价值多得多的赎金。”
云初霁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隐瞒此事?”
张渔回答:“那日拍卖结束后,我曾找过他。当年我也曾告诉过他香囊的由来,我想他肯定是通过那香囊认出了我,因此才会相帮。可没想到,他居然毫无反应。于是我猜测他一定是不想再提及当年那段不光彩的事,所以……”
陆小凤问道:“姑娘丢失香囊是在见富布泉之前还是之后?”
张渔听出他的怀疑,柳眉先是一竖,忽又陡然垂下,面露犹豫之色,道:“我不记得了。不过与他告别没多久,我便发现自己的香囊丢了。”
陆小凤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那个香囊。只是如今这香囊不仅有所损坏,还染上了无法洗去的血污。陆小凤将香囊放于掌心,缓缓地递过去,说:“这香囊对姑娘如此重要,理应交还。”
张渔看着递来的香囊,却没有接,说道:“此物已是江湖物,我却并非江湖人,也幸非江湖人。为了一张无意义的请帖,以性命为筹码。我看所谓的江湖人倒更像是赌徒。”
这香囊虽是张艾转赠,到底还是出自郑涂之手,就似那斩不断的血缘。于张渔而言,它不仅蕴藏着对母亲的思念,也隐藏着对父亲的执念。但是她在看到这为血污污染的香囊之后,猛地醒悟,有些事情,哪怕紧抓不放,也早已物是人非。可她心中对父亲的怨又哪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终于借着决斗之事,以江湖为靶,抒发了出来。
张渔正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之中,就见陆小凤抚掌笑道:“赌徒?倒是贴切的很。”
一旁的云初霁却道:“也并非全然如此,总有有情人。”
陆小凤道:“有情人难道就不赌了?”
云初霁答道:“至少不会轻易赌命。”
陆小凤笑道:“你倒是了解。”而后,将手中的香囊放于桌上,说道:“我物归原主,姑娘若不想要,可自行处置。”
张渔望着香囊,良久不语。
二人清楚张渔现在最想要的是独处,加上想知道的都得到了答案,当即不再多留,一齐告辞离开。
云初霁明知正是陆小凤的突然出现,才激出了张渔的真实想法,但他最后那有意的言语调侃,也着实让人恼火。方才当着张渔的面不好发作,现在出了门,云初霁立刻借故回击,小声指责道:“你未免太过轻率,明明说好在院外等着的。”
陆小凤手指前方,笑道:“那稳重的有情人可不就在那等着吗?”
花满楼察觉二人出来,问道:“如何?”
云初霁气恼陆小凤仍在调侃自己,正欲继续与之斗嘴,却在听到花满楼声音的瞬间怒气顿消,乖巧答道:“嗯,张渔果然才是郑涂的亲生女儿。可照她的说法,富布泉不应该要杀她才对。我觉得我们应该再找那个冒牌的姑娘问问清楚。”
花满楼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立刻行动的提议,说道:“不急。”
陆小凤也说道:“已是午时了,先吃午饭。之后再去找郑淼姑娘。那时丁管家和郑少庄主都忙着筹备最后一日的品鉴大会,我们问起来也不担心有人打扰。”
云初霁当即点头,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