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坐在院子里,她的腿上还放着个小的竹编箩筐。
里面是她找来要用的丝线和棉布,还让药房给配了点香粉,助眠安神的草药。这几日清闲,她就和府里的丫鬟们学了点女工手艺,想亲手做出点东西来给宋辞,就当是临别的礼物了。
云容也挑出好些别致的花纹和造型样式,但都选择不好。那些繁琐的,她喜欢也能够看懂,可是不会做啊。还是照顾她的丫鬟提醒,说做什么都不如做个香囊,能随身带着,而且寓意也好,是保佑人平安的。
她只学到一点皮毛,没有精巧的手艺。
淡青色的布包口子里塞进棉布,再放进点提味道的香粉和草药。她还仔细地把香囊的边角缝上,两手拿着银针,用两指捏住布包口,银针上的丝线一来一回,好生有趣。正最后要收口子时,穿过去的银针扎破了她的手指,云容抬起指尖,上边有一滴豆大的血珠冒出。
看着那滴血珠,云容怔了怔,似有不好的情绪从心里蹦来。她用多余的布头擦去血珠,摇了摇头,自己胡乱想什么呢,如今的日头清明,哪里来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擦干净手上,拿起针线。刚想把剩下的那个小口子缝住,云容看着还没有缝好的香囊,心底突然升起一股烦躁,她针穿了好几下还是过去不去对面。
心底的这股烦躁感越来越重,心口抽疼的好像有被什么东西抓住,她不知道这种情绪是来自她的元神还是这具肉身。
手里不自觉地发颤,那个差点就绣好的香囊也掉在地上。云容的心里陡然升起股莫名的恐惧。直觉告诉她是宋辞出事了,她忍着难受,慌张站起,跌跌撞撞地跑出门院,她先是到宋辞那边,没找见人,又再宋府里来来回回找了一圈也依然找不到。
不止宋辞,就连昭阳她也没看到。
云容抓住刚从门口进来的管家,着急的问:“宋辞呢?”
管家被她的抓着惊了一下,道:“公子早午就和昭阳一起出去了”
她心口收紧,撇开管家慌忙跑出宋府。
看着身前热闹繁华的街市,来去吵闹的小贩和攒动的人群。她站在行人当中,这一刻云容陷进迷茫。她似闯入一个陌生的困境当中,这困境里还夹杂着不安,惶恐,但有更多的还是紧张和焦灼。
她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该何去何从。
“容儿”司命的声音恰好就在此刻出现。
“司命”她止不住发抖的声音,害怕的问着司命,“司命,宋辞去哪了?”
结界刚有一道痕子,司命也是着急,“容儿,封印已经打开,你得赶紧从这凡人的肉身里出来”
云容突然大声,她哭喊着问司命:“我问你宋辞去哪!”
司命听出云容声音当中的不对劲,她问:“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一直感觉害怕,司命宋辞是不是出事了”她环抱颤栗的身体,发抖哭着说。眼泪也不断从她眼睛落下,她将眼神望去远处,但尽是迷茫。
她这番奇怪的举动,引来周围行人的窃窃私语。
“这不是你的情绪”司命赶忙安慰,“容儿先稳住心神,莫要被其他人左右了”
或许是封印打开的急躁,晃动了云容的元神,使得原本沉睡在她身体里的另一个魂魄被提前唤醒。
司命感召来宋辞的命簿一直往后边翻,可是命簿明明还剩有半本,却再也翻不过去。她将命簿放在手心,从掌心顺出来的灵力包裹着这册命簿。司命闭上眼,用元神去感受命簿中发生的点滴变化。
她缕过去的元神被命簿猛地推回,司命睁开眼,回荡在瞳孔深处的恐惧感长久不散。她惨白的脸上沁出冷汗滑落,司命将手附在心口,似乎刚才看见的事情让她惊惧,更让她感觉恐怖。
“你怎么了?”万虚低下头看着惊谔的司命。
司命不作回答,只是绕过万虚到他前面,还施法扩大结界上的痕子,她对云容着急喊道:“容儿,你赶紧回来,赶紧从异境里回来,什么宋辞,什么命程你都不要管”
“司命”万虚抓紧司命的手,扯断她的施法,是从未见过她有如此急躁和慌张到不顾一切的样子。
云容愣住,稳住那个她知道但且不敢问的话:“是宋辞出事了?”
“不要管宋辞,也不要管谁,你赶紧回来”和在命簿中看到的那些相比,司命不想在管那个凡人,她只想要云容能赶紧回来。
云容的样子呆呆,她看向天空眼神空洞道:“可是司命,你说过我和宋辞的命是连在一起,他若是死了,我也回不来”
云容的这一句话让司命清醒,她也回过神来。或许是方才见到的那一幕太过震惊,让司命短暂忘记了,现在云容的性命和宋辞的命数已经连在一起。
司命闭了闭眼,将心底的烦躁感压下。她换做以往的那番镇定样子对云容道:“一直向南,宋辞在城外南面荒山郊的一件破庙”
“多谢”云容扯开嘴角,擦干净脸上的泪迹。
司命还补充,“在异境落日之前,你必须要让自己元神回来”
“好”云容答应她。
万虚和在结界旁边的天君,曲连陌两人对了眼色,两人平息施法,稳定了幻境之中的洪流。万虚走到司命面前,表情严肃的问:“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命”司命还有余悸,她不断压下心里的忐忑感。
“谁的?”万虚疑惑。
“她的,还有宋辞”
同冥冥之中预制的枷锁那般,他们两人谁也撇不下谁。
*
如今申时过半,天边也隐约能够看出有日落的影子。云容不敢耽搁,既然知道方向,那就按照司命说的一直寻到城外的荒郊,在穿过那片茂盛的树林,她果真找到那间藏在树林深处的破庙。
云容正要过去,却听见一阵吵闹的打斗声音。
顺着声音,云容小心地走到前面。
她看见昭阳被绑在破庙门前的柱子上,好像还受了伤,也动弹不得。宋辞就在那周围,和他带着去的那几个近侍正和十几个训练有素的蒙面黑衣人打斗,无论人数还是在持有的武器上看,宋辞他都没有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