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从国小毕业,成为国中一年级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有些人认为,毕业必然伴随着一声轰鸣,或者像是钥匙扭转锁孔一样,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但是没有,现实里没有轰鸣,没有【咔哒】声,甚至连痛苦都在延续。所谓的崭新的自己,存在漫画里,电视里,电影里,但是不在沢田纲吉的身上。
狼狈的被吉娃娃追赶,踩进水沟,体育课上被嘲笑,这些才是沢田纲吉,属于废材纲的日常。
说什么一定会好好保护遥,空口说大话的能力倒是越来越长进。
这样的我,这样废材的我……
“……有什么资格说要保护呢……”沢田纲吉撑着扫把无神的望着窗外。
已经是放学时间过了,大多数学生都收拾完东西回家了,少数要参加社团活动,或是留下来值日卫生的人独占了此刻落在校园里的余晖。
当然,也有极少部分被强制委托值日的人。
“啊,我在想什么啊,还是快点做完快点回家吧。”沢田纲吉皱着眉挥了两下扫把,一转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唔哇!!——は、遥?”突然看见刚刚在想的人,沢田纲吉差点没能握住手里的扫把。
“真是的,明明没有部活,今天也没有轮到你做值日,我就想,阿纲一定又被人强塞了不属于自己的任务吧。”春山遥说着,把书包放到一旁倒放着椅子的桌上,一边从垃圾桶里拖出一大袋垃圾,“再不回家的话,阿姨又要担心了吧。”
“……嗯。”沢田纲吉垂着脑袋点了点头,“对、对不起,明明是我自己的事,却把遥牵扯进来……”
“遥果然,还是——”他下定决心一样猛地抬头,刚想露出一个笑来,却不想迎面收到了一个脑瓜崩。
“你要是敢说什么离你远一点的话,你今天的可乐饼就都归我了。”顺手接过沢田纲吉手里的扫把,春山遥三两下扫了扫地,扎好了垃圾袋,把自己的书包丢给了沢田纲吉,“快点,”她先一步走出教室,扭头冲着沢田纲吉笑笑,“我肚子饿了,快点回家吧。”
“下次那些人再来找你,我就狠狠地揍他们一遍!”处理完班级垃圾,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春山遥一边放着狠话一边抬起左手在空中抡了两下,作凶狠状。
“不不不,再怎么说让女孩子动手都是很糟糕的事情啊。”沢田纲吉吐槽道,随后他低下头超小声的嘟哝着,“更不要说让喜欢的女生看见自己出丑的样子了。”
“嗯?你说了什么吗?”隐约听到一点声音的春山遥弯下腰去看沢田纲吉的脸,一下对上了沢田纲吉躲闪的眼睛。
褐色的眼睛说不上多深邃,甚至普通的有些常见,春山遥却忽的平静了下来,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阿纲真的很像一只兔子啊。”
“兔子什么的,”沢田纲吉自暴自弃的梗着脑袋,“这个形容太过分了吧。”
“诶?”春山遥停在斑马线的面前,“会吗?我倒是觉得很可爱哦。”
她把目光远远地放在马路对面的红路灯上,上面一闪一闪的跳跃着红色的小人,提醒着行人现在不宜过马路。
“毛茸茸的,柔软的细毛,翘起的圆润的长耳朵,”她想到这里,又笑了一声,“说起来阿纲也办过兔子的吧,三年级的舞台剧。”
“啊,确实。”回想起当时舞台剧的剧本,沢田纲吉反而第一想起的是松鼠连衣的自家青梅。从家来带来的连体睡衣,虽然原本是小熊睡衣的来着,结果和同样带来了小熊睡衣的同学成功撞衫,于是被班长贴了两张颜色相近的色卡,当成一只小松鼠来演了。
“现在想想简直就是黑历史啊。”俨然同样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春山遥不忍直视回忆里傻得可笑的自己。
“不,我觉得那个时候的遥非常可爱哦。”
一天里为数不多的放松时间终于让沢田纲吉松开僵硬的肩,这时的他尽管脸上仍然带着点婴儿肥,身高甚至都比不过春山遥,但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漫不经心却又下意识的行为却叫春山遥不知为何耳根一热。
非常,非常的耀眼。
逃也似的转过头去盯着红路灯死命的看,春山遥呼吸略微急促,她掩饰性的拍了拍脸颊,“阿纲就算这么说,今天你的可乐饼也归我了,不接受任何反驳。”
“……不,重点不是这个吧?”难得一次耍了一会帅,沢田纲吉死鱼眼的吐槽道,天知道他看了多少少女漫画学习里面各种耍帅技巧和台词。虽然刚才说台词的时候心里紧张的要死,而且台词也说错了。
悄悄用余光去打量身边的人,无奈于对方的无动于衷,沢田纲吉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原来的台词会比较好吗。
下次再找机会好了。
这样想着的沢田纲吉,突然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宛如被某种能撕裂自己的野兽盯上的危机感一路从脊椎闪电般的窜上他的大脑。两只手不规则的抖动,豆大的冷汗爬上了额头,四肢仿佛被人拆下来丢进了冰窟,冰冷的几乎不能动弹。
他着急的四下扫视。
往常一样的行人两两三三走在街上,偶尔过去的几辆车和骑着摩托车慢吞吞穿过这条街去商业街买菜的大婶,并盛町的今天也一切和平。
是,我想多了吗?
沢田纲吉惴惴不安的想,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却从他的喉头猛地溢出,叫他几乎失声。
“布谷、布谷——”
红路灯发出行人通过的声音,一辆红色小轿车缓慢的停住止在了安全线内。
“走吧,阿纲。”春山遥率先踏出第一步,升上国中开始学校就开始要求要穿上的软皮鞋和柏油路之间发出一声细小,清脆的声音。
沢田纲吉无法控制的打了个寒战,那种危机感随着这一声轻微的响声如泥人入海一样消弭的无声无息。
他松了口气,刚想扬起笑回应春山遥,褐色的眼底才映进少女转过头来的模样——
“嗞——!!”
然后一切都像放慢了倍数的电影镜头一样。
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