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白天,但校尉府邸,气氛却是森寒彻骨。
院子里,黑压压跪了一片人,皆是头戴枷锁,面对着坐在将军椅上的洛平洲,忍不住瑟瑟发抖。
“禀告王爷,近日在临华、嘉应这附近烧、杀、抢、掠的人,都已捉拿在此。”临华校尉恭敬抱拳。
洛平洲站了起来,怒目圆瞪:“和敌国战事刚歇,你们就趁兵力尚未补足,落草为寇,欺压百姓,简直不配为人!”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跪在第一排的男子首当其冲,吓得连连求饶。
他怎么也想不到,传闻中以一当百的杀神王爷,会亲自来捉拿自己这小小的匪徒。
“我们只是抢夺财物,拿刀放火也只是吓唬,并没有危及人命啊。”
“并未危及人命?”洛平洲脸色愈发深沉,像是能把眼前的人看个透彻:“在光雾山附近,你们可有劫掠过这样一对母女……母子?”
他大手一扬,一副画像铺展开来。
“母女?母子?”匪徒只看了一眼,便慌乱地低下头,开始迅速在脑子里回忆,头大的汗珠从头上滑落:“容我想想。”
“想不起来?那便上刑。”洛平洲怒意更甚,狠狠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饶是上等木材打造的将军椅,因这一掌,也瞬间四分五裂。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顿时,院落里哀嚎声此起彼伏。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虽然不大,但在这片氛围中,却显得尤为突出:“爹爹,不必审了。”
洛平洲闻声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身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捂住了她的双眼。
“玉儿,你怎么能来这里?”
怎么能让她看见这般血腥的场景?洛平洲扫向旁侧的清茗,用眼神质问道。
清茗只瘪瘪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洛澄却侧头,躲开了眼前的遮挡:“爹爹不必耗费周折刑讯逼供了,我既然来了,当面指认便好。”
“你想起来了?”洛平洲有些心疼。
“嗯,养伤的同时,记忆也慢慢在恢复了。”说罢,她便不顾洛平洲的阻拦,提步走向跪着的匪徒们,本欲动刑的士兵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退到一旁。
“都站起来。”她一身令下,语气也不容人质疑,虽然声音清脆悦耳,但也让这帮匪徒们听得心境胆颤。
洛澄围绕着他们踱步,一个个扫视而过,看得十分仔细。
终于,她停下了步子:“不是他们。”那身形和动作,她已经烙印在了脑子里。
洛平洲走到她身旁:“你确定?”
“我确定。”洛澄一字一顿,话音似有千钧重。
匪徒们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感觉面前的小姑娘宛如救世的菩萨,开口就要千恩万谢。
“不过,正如爹爹所说,趁兵力尚未恢复,欺压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也不可轻饶。”谁知下一句,却又让他们的心跌落谷底。
洛澄淡淡扫过他们脸上的绝望,却没有丝毫的心软,从他们刚刚犹豫着回忆看来,所害的人,怕也不在少数吧。
清茗在一旁看着,感觉心中小姐的形象,又坚定了许多。
洛平洲点头应允,对护城校尉吩咐了几句。
再转头看回洛澄之时,脸上却浮现出苦恼之色,云山那帮刺客悉数自尽,把身份藏得滴水不漏,他近日已将这附近查了遍,也始终没有找到有所关联,谋害妻女的人……
“爹爹,你有没有想过,下手之人,不在草野,而在朝中?”洛澄一眼便看透了他心中所忧,意有所指道。
“玉儿,你想起了什么?又知道了什么?”洛平洲有些紧张地问。
“爹爹,我们尽快回皇城去吧。”她对着洛平洲,露出一个通透而苦涩的笑容。
“可你的伤……”他看着洛澄还缠着厚厚纱布的手臂,迟疑道。
“从大夫说了,我的伤恢复得很好,多多走动更好,对吧清茗?”洛澄微笑着看向清茗,清茗被问得一愣,然后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和安堂内的从渊,轻轻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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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马车上,长久没有走动的洛澄,感觉有些体力不支,疲乏地靠在车壁上。
突然,马车颠簸,她的头眼看着就要磕到窗栏。
清茗连忙伸出手,默默为洛澄挡住了这次撞击。
洛澄清醒过来,睁开眼,盯着清茗,感觉她的态度亲切了许多:“现在不怀疑我了?”
清茗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小姐说笑了,之前是奴婢照顾不周,多有得罪。”
“下次还拦着我吗?”
“这……”她也不知道小姐下次要做什么事啊。
马车适时停住,洛平洲一把掀开帘子:“玉儿,已经到了,让清茗扶你快去歇息吧。”
看见洛平洲,洛澄灵光一闪:“爹爹,劳烦你开开金口,对清茗下一道命令。”
“此话何意?”洛平洲有些疑惑。
“我说话她不肯听,还请爹爹把‘保护照顾好我’这道命令,改为听命于我。”洛澄眨了眨眼,眼神有些狡黠。
“这……”洛平洲也有些迟疑了。
“不行吗爹爹,我只要清茗这一人啊。”洛澄双手抵在下巴前,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见她这般表情,洛平洲连连答应:“当然可以,清茗,记住了,以后小姐就是你的主子,忠心于她,听命于她。”
清茗郑重点头,侧眼瞥见洛澄对她微笑,莫名感到心中一暖。
右手使不上力,全借着清茗的搀扶,洛澄跳下马车时步履有些摇晃。
站定之时,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和安堂门口悬挂着的灯,散发出温暖明亮的光。
这些天来,因为她受伤不宜挪动的缘故,一直都住在这里,俨然把这里当成了临时的居所。
“玉儿,你再凑合休息一晚,我明日将一切安排妥当,便来接你回去。”洛平洲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看向清茗,神色严肃道:“明日替小姐把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