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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烟旧梦(2 / 2)

。”

萧策素来不关心朝政,暂时想不到父亲所言的“变天”会是什么个变法,安慰父亲:“父王不必忧心,自我大崟开国,祖父便带着家眷北上,我北祁王族已立誓世代镇守北陆。只要守好这北陆,那晏京的天是晴是雨,风都吹不到祁州。”

“但为父近日心中总有不适,时常胸闷气短,为父担心……”

“父王必是忧心儿子在外征战,恐儿身陷危机,忧虑过度。如今儿已平安归来,父王就不必多虑了。”萧策一面安慰萧昀,一面继续仔细翻阅邸报,他的目光停在一个名字上:“大理寺少卿公仪景?公仪叔父早在十四年前就已经去世,我记得公仪家的子弟在十四年前也尽数遇难,这公仪景又是何人?”

“是,公仪家一个儿郎也没有留下,这公仪景,是公仪嵩唯一的女儿,当年侥幸逃过一劫。公仪家遇难后,她被长公主收留,后又师从刑部尚书裴鉴英。裴尚书年事已高,辞官休养,致仕前向陛下举荐了公仪景。这丫头竟从大理寺的一个寺正一路做到了大理寺少卿,倒也继承了些公仪嵩的才能。”

“竟是个女儿。”萧策有些讶异。

晏京,大理寺。

“臣接旨,谢吾皇隆恩。”公仪景从刘公公手中接过敕旨,叩谢道。

“恭贺公仪大人升任大理寺少卿。”刘公公笑脸盈盈。

“有劳刘公公。”公仪景客气地回道。

“那老奴便告退了,不烦扰大人公事。”

公仪景笑着微微颔首:“元青,送刘公公。”

身后的少年上前两步:“是。”

公仪景看着元青带着刘公公远去,握紧了手中的圣旨。

“如今大人升任大理寺少卿,为何大人看起来却并不开心。”子淳问道。

“没有不开心,不论身居何职,都是在其位谋其事,把公务处理妥帖才对得起这身官服。”公仪景草草敷衍两句,转身回了屋。

不一会儿,子淳来报:“大人,老尚书派人来送信,邀大人今晚去用家宴。”

公仪景放下手中的公文:“好。”

今日公务不多,公仪景审完卷宗便离开大理寺,来到了裴府。

家宴不算热闹,草草用完膳后,裴鉴英屏退了其他人。

“师父可是有话对弟子说?”公仪景心知肚明。

“阿景可知何人举荐你升任大理寺少卿?”

“这,难道不是陛下的意思?”

“莫说大理寺,就算是放眼整个朝堂,都找不出第二个为官的女子。当年陛下恩准你任大理寺寺正,已是破了先例,如今将你升任大理寺少卿,官居要职,又怎会是陛下的意思?”裴鉴英抿了口茶,神色凝重。

“师父的意思是?”

“自李博调任宁州,大理寺少卿之位空缺已久,陛下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你天资聪慧,才能过人,但你终究是个女儿,陛下不可能主动将你调至这般要职。必是有人在陛下面前力荐,陛下才提拔你。”

“这举荐之人,恐怕不安好心吧?”公仪景恍然大悟,“自我入大理寺,朝中众臣便颇有微词,议论纷纷,说些女人为官不成体统的话。此人却偏偏举荐我做大理寺少卿,看似是提拔了我,实际上是想让我离那些卷宗远一点吧。”

裴鉴英点头:“正是。当初为师举荐你任寺正,正是因为寺正可以直接审理案件,查阅卷宗,这样你便有机会寻到你父母遇害的线索。如今,你升任大理寺少卿,须处理重大案件,那些卷宗,你恐怕不好再拿到了。”

“看来,这举荐之人,就是害死我父母的真凶。”公仪景有些哽咽。

裴鉴英点头:“他已经坐不住了。你一查到郭瑕身上,他便有了行动,这说明你离真相很近了。”

“可这郭瑕至今不肯招,弟子现在想亲审郭瑕,已经难了。”

裴鉴英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抬头,眼前的女郎身着男子样式的翻领长袍,清瘦的身材裹在宽大的衣衫里,如一枝新抽的嫩竹。

他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公仪嵩抱着刚足月的小婴儿,欣喜若狂地对他说:“义兄快看,这是我的阿景,我唯一的女儿。”

他往那襁褓中望去,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孩正扑腾着小小的双手,一双眸子水灵闪烁。他轻轻握住小婴孩的手,那粉嫩的手指柔如春芽,他生怕弄疼了她,轻声对这婴孩说:“阿景,我是你的义伯。”话音刚落,那小婴孩便叽叽呀呀地笑了。

后来这小婴孩慢慢长大,成天蹦蹦跳跳,到处闯祸,又是爬树掏鸟窝又是下河摸鱼,丝毫没有名门闺秀之风。但公仪嵩却说:“我们阿景不需要做名门闺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阿景在公仪嵩的庇护下被养得活泼可爱,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郎却在十四年前的变故中痛失双亲,自此之后,她像是一夜之间少年老成,再也没有如儿时那般快活过。

裴鉴英忽然有些伤神:“阿景,为师是不是做错了?”

“师父何错之有?”公仪景不解。

“为师当初或许不该举荐你,不该看着你步入朝堂。”裴鉴英轻叹,“阿景可曾后悔?”

“为何后悔?”

“若不为官,阿景如今应该已经觅得良人,有所依靠,不必像如今这般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你十六岁便进了大理寺,如今六年过去,你也错过了嫁人的好年纪。更可怕的是,这条路不知还有多少危险等着你,若稍有不慎,你恐怕就会和你父母泉下相见,阿景不后悔吗?”

“阿景不曾后悔。”公仪景上前,坐得离裴鉴英更近一些,“师父,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要入朝为官。我知此路艰辛,但阿景从未后悔。自阿爹阿娘和两个兄长去世,是师父日复一日地耐心教导我,教我读书识字、学习政务。从前阿景年幼,为公仪家报仇之责一直是师父在承担,但如今阿景已经长大了,师父能做到的,阿景也一定可以做到。”

裴鉴英已经六十二岁了,双目也渐渐浑浊,不似年轻时那般清明,但他仍努力看清眼前女郎的模样。良久,他慈爱地轻抚公仪景的头发,眼眶湿润地缓缓说道:“阿景,你和你父亲,长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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