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通明,烟花鞭炮齐放。一年到头省下来的电费似乎都用在了这一晚。
“惠芬,回来没有?”
清冷的月光下院门轻叩。
“来了——”
汪惠芬在厅里听到何嫂子和几个同龄妇女的嬉笑声,忙放下瓜子理好炭盆迎出去。
院门打开,几人的满脸笑意迎面而来。
其中一人说:“打牌啊,去不去?”
“怎么不去?我还以为你们都睡了呢!”汪惠芬回笑,关好门跟着女人们一起走。
“这么吵哪里睡得着哦。”
长发女人轻笑,拉过汪惠芬的手肘勾着并肩。
“再有几小时天亮。”圆脸婶子说。
“家里的臭男人都出去玩了,我可没空守家——”高个女人挑眉。
几人一并走着。
月光下拉长的几个身影插科打诨,本就热闹的夜晚更添人气。
*
镇上,河堤。
人声嘈杂,灯带闪着俗气的颜色。
河边的冷风时不时通过人群吹来,时冷时暖,彭兰站在围栏柳树旁,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他似乎比以前挺拔精壮了不少,只见他有点紧张地开口:“咋了?不认识我了?”
“噗呲——”
眼前的人与记忆中渐渐重叠,彭兰回神张口:“那倒不是,你看起来变了很多。”
程建军压抑着内心炽热的大火,微微低头,若有所思地看向她,忍不住道:“兰妹,你还要我吗?”
这些年他们虽然书信不断,但是他从未敢问过一次,怕答案是自己不想要的,那样通信都不光明正大了。
这些年自己没有一天不想他,彭兰看着他微微发抖的嘴唇,假装自然地牵过他的手,背过身轻声说:“那我们再试试。”
“真的吗?”
程建军内心波澜起伏,面上不显。
他紧了紧那主动牵起他的手,怕自己听得不真切,忍不住确认。
“年纪轻轻耳朵不好使了?”
“不好使我可不要了。”
彭兰是行动上的巨人,表露情意的话却是难说出口。见这呆子小心翼翼的眼神,终是不忍。
她点了下头。
得到肯定。
那肆意热烈的感情喷涌而出,他使坏地拉了一下,彭兰没防备地跌入他怀里。
他靠在她颈间深吸一口,声音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感情:“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我怕你真的——”
话语倏然被温热的唇瓣打断。
而后蜻蜓点水般又分开。
还未陷入迷恋就返回现实。
这一瞬间仿佛四周失声,热烈的情绪包裹他的身心,无数烟花在上空炸裂又升空。
紧盯久违重逢的心上人一开一合的嘴唇,纷杂的烟花爆炸声下他听得不真切。只想低头,攫取她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彭兰才从沦陷中清醒,周围都是起哄的呐喊和口哨。
这时她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听到周围的起哄,她身体一僵。
轻轻推开还刺眼沉迷的程建军,声音不轻不重:“好啦,大家都看着呢。”
温热的气息消失不见,程建军短暂迷茫,但很快搞清楚了状况:“这我女朋友!大家散了吧别看了啊!”
程建军见彭兰害羞,滑稽地拉起大衣,假装遮住自己的脸。
又把她拉到身后,非常不要脸地说:“我害羞,别看了啊大爷!”
她抬睫看着男友这看似荒诞的动作,嘴角边染着一丝笑意。
“换个地方——”
彭兰轻握他的手,主导着方向。
喧闹的人声抛在身后,微风拂过并肩的璧人,带来金桂的一缕幽香。
“对了,还没跟你说——”
她走到程建军身前停下脚步,抬头笑意盈盈开口:“欢迎回家!”
他漆黑的眼眸沉甸甸地看向她,意味不明,低头圈住眼前的女孩,低声道:“再亲一下——”
女孩未完的话语再次被吞没。
再次陷入沉沦。
*
彭莲撩起脸上的纸条,看向未关的窗外,天色已经微亮。
她把手中洗好的扑克牌放在地铺上后,微微叹息:“要回家了,我还没玩过瘾呢。”
“今晚来我家和我睡,咱们四个打通宵!”程乐乐起身一把抱住她,摇摇晃晃,两人都有点晃晕了。
“行!困了直接倒地盖被子就睡。”程小惠狠狠点头,她巴不得继续聚着。
几人考上的学校作息休假都不一样,除了寒暑假外,几乎都凑不到一块放假,她都无语了。
彭莲拨开脸上的纸条,眼里划过一丝狡黠,她突然想耍个赖:“给你们提供哄睡服务,那牌局不得重新轮呀?”
打牌小学鸡满是贴纸的脸有点搞笑,气氛沉寂没几秒立即被噗呲声打破。
这算个屁的要求?
“好好好。”程建业好笑地说。
接着他又说:“走吧,我们送你回家,人多安全一点。”
*
祭祀了一个上午后,终于能歇歇了。
没休息几分钟,舞狮又上门祈福。
锣鼓声响,双人舞狮探头进屋舞了一通离开后,对于此地乡下人来说今天的主要任务算是完成了。
汪惠芬打了个哈欠,进房放话:“睡个午觉先,你们自己炒点粉利吃,不用给我留。”
“嗯嗯!”
彭兰起身舒展腰骨,歪头问正在摆弄扑克牌的妹妹:“你吃不吃?我去炒。”
“吃,我要放多多的蒜苗。”
彭莲头也不抬,沉浸“技术”,今晚誓要一雪前耻。
“你去喊你哥你弟回来。”
彭兰交代了一句,捞了个粉利起来,抬脚就往厨房方向。
“不去,谁知道他们在哪